寻觅，在水镇民国的街上

每一件心思都伏在层叠的檐下，扑棱棱

是鸟儿的翅膀。金色的光线

缠不住剩下的空白。十一月的寒凉里

探寻的眼神，停不下来，仿佛每一扇虚掩的门

都会匿藏一个绰约女子的旧时光，仿佛

每一只安静的小船，在下一刻都会把一声咿呀

挂在拐角山楂树的枝上。

夕光里，脚下每一粒石子的闲散，都适宜在四合院外

打发平静的日子。而曲折的尽头

又写着另一种期盼，契合此时的才情和心境。

只有天色暗下来，才会安心地

合上疲惫的翅膀，让精巧布局的每一处灯火

温暖失落许久的爱和亲情。

           前世之约

书生有理，把要说的话嫁接在树枝上

茂盛，清新。催开命运芬芳的花朵

一朵开在凌水的河沿

一朵悬在水镇的枝头。

至十一月，冷热皆宜，所有的约定

都做了隔世的书签。

从浓墨中取一勺，晕染水镇，一纸江山，最显眼

是一树树酸酸甜甜的山楂果。

午后温暖，教堂的赞美诗，阳光一样，浸润

每一株草木。我在斜坡的亭子里煮茶 

偶然地抬起头来，一下子就发现

你擎着素伞，从那边的窄巷摇曳而来。

        望长城

雾霾中的长城是一段苍凉里的歌谣

我们用眼睛听。

逶迤的姿势，误导了多少鸳鸯湖以远的期待，奇与险

阻碍着一些猥琐的脚步，不肯过桥。

道听于窄巷途说于乌篷，金戈铁马在戏台上

那柔软远胜于十一月干净的柳枝。

冷风去了，剩下景，在不同的人眼里深浅。

夜晚离开的时候，再一次回头，火龙腾飞于空，黒暗中

那是一条不用明言的隐喻。

         在山顶教堂

在水镇我唯一能踩在脚下的高度，仰望

一朵雾霾中圣洁的花朵。

我不可能更深地深入其中，我的姿势

仅仅视见十一月的草木在寒凉中忏悔。这时

天便黒了。夹在看夜景的人群中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内心的波澜，如万家灯火中的一盏

一盏之下的梦。它静静地

在舒缓而平常的日子里端庄，纯洁

如受到洗礼的一枚黄叶横在岁月的隙间。然后

秋天过去了，我们走了，换过一拨游客

汤河的水流过还流，教堂的赞美诗唱过再唱。

      日月岛广场的女子

把日月印在一个封面上，房屋和石桥

是不同的水草。那些丰乳肥臀的女子

就成了游上岸的鱼了。

在好听的水草中间，它们不停地吐泡摆尾

久久地纠结于一株的婀娜。从波纹叙述的语气中，感知

它们中了水镇的蛊了。

从乐不思蜀的角度生发歧义

十一月的日历，每一页扯下的，都是暖融融微醺醺的春天。

     水镇的窄巷

在一幅恬静的画中，爬山虎越过了屋檐

在它青葱的身后

留下的枯萎岁月上，青砖墙小心翼翼地

摆放整齐，留给阳光阅读。季节们在拐弯处都打了结

历史太浅，无法用稚嫩的笔

粉饰现在和未来。像那堵墙，横开了

夏花春草冷冽的寒风，目光里，写满十一月的安静。

这会儿，心中蓝色的小火苗燃着飞翔的思绪，把满怀的眷恋

漫不经心地写在挥动的手掌上

哦，窄巷。越来越远的

水镇的水中波纹碾压过的斜阳。

            水上慢时光

一声欸乃，风声归隐摇橹的妹子的青花衫里

十一月的斜阳打住孵化鸟鸣的念头

斜斜地从青翠的枝头去了青砖青瓦的青舍后饮酒。

我佯装不见，端坐在几百年逆流而上的木船，一点也不担心

妖精一样的水草们迷惑着懵懂的小鱼

波纹太轻，后面桥头的一对男女向深处发六脉神剑。

我们的默契深入不动的水流，我独自将心事往一边挤了挤

入定另一边，不知不觉成了别人相机里带走的风景。

原载《当代汉诗》2016年总第2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