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钦巴拉名宝荆山,成吉思汗第二十七代嫡系子孙,是蒙古族作家尹湛纳希的父亲,一百六十多年前,在卓索图盟土默特右旗下府(今辽宁北票市下府),矗立着一座占地百亩的庄园——忠信府。忠信府背靠起伏的道木图山,面对蜿蜒的敖木伦河(大凌河的蒙古名),府内由两个大院和介寿堂、逸安堂、绿竹斋、教谕斋等若干四合院组成。院子后面是名为荟芳园的花园。忠信府建有规模宏大的藏书楼,根据藏书类别,楚宝堂、学古斋、东坡斋,收藏了数以万计的各种文字的书籍。“楚宝堂”之名出自楚国和氏璧的典故,表明主人的爱国之心,所藏书籍都是汉文古籍;“学古斋”表明主人传承优秀文化成果,所藏书籍多为蒙文和藏文书籍;“东坡斋”透露出主人喜欢苏东坡,热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志趣,所藏书籍也是汉文书。忠信府的藏书楼在辽西与漠南名声远播,不亚于承德避暑山庄的文津阁。这些藏书成为一家人珍贵的精神营养和文化传承土壤。正因为如此,才出现虽然地处塞外一隅、却一家两代出五位蒙古族文人的奇迹。
旺钦巴拉的家族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具有黄金家族的高贵血统。旺钦巴拉长期任土默特右旗协理台吉,协助旗札萨克掌管军事,又称将军协理,是位职业军官。旺钦巴拉不仅是位爱国将领,而且善武能文,在当地很有影响。旺钦巴拉喜欢藏书和读书,花费巨资购买大量书籍,丰富了自家的藏书楼。他贯通儒释道,曾致力于史学研究,生前写作了《大元盛世青史演义》前八回。道光元年(1821年),旺钦巴拉在抄录八思巴撰写的《朱日根?托乐得》时,曾研读和摘录《成吉思汗传》《青史》等蒙古历史典籍。他还擅长诗文,写了大量诗作,但留存下来的诗作寥寥无几,有一首《醉意》诗,存于《古拉兰萨诗稿》:“诺延父亲诗:惊狂欣喜兴杯盏,评古论今起话谈。虹云飞散岂本意,不醉美酒醉文章。”诗中反映出作者追求文化修养、热爱读书写作的高雅生活情趣。
旺钦巴拉的妻子满优什卡是喀喇沁右旗塔布囊图波的女儿,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嗜读诗书,擅长书画。在父母的影响和示范下,全家人都喜欢读书。旺钦巴拉非常重视吸收汉族文化的优秀成果,注重诵读儒家经典,教育后代以读书而明理。忠信府地处漠南蒙古地区,教育落后,旺钦巴拉就从内地聘请举人担任汉文教师,聘请地方上的名师担任蒙满、藏文家庭教师。旺钦巴拉还让孩子们从小练习背诵《家谱》。这是一部以成吉思汗为始祖的家谱,让孩子们从背诵《家谱》中,不但了解了家世渊源,而且熟悉了蒙古族历史。
旺钦巴拉的儿子尹湛纳希和古拉兰萨、贡纳楚克、蒿威丹精秉承家学遗风,埋头读书,钻研文史,互相砥砺,投身创作。他们都精通蒙汉民族的传统文化,各自创作了大量的蒙汉语文学作品。尹湛纳希的三位哥哥后来都成为近代杰出的蒙古族诗人,且均有诗文传世。他们在蒙古诗歌押头韵的传统形式基础上,学习借鉴汉族诗歌严谨的格律,开创了蒙古诗歌的一代新风。尹湛纳希不仅是一位诗人,而且成为影响后世的一代蒙古文学巨匠。
旺钦巴拉在尹湛纳希才十一岁逝世,旺钦巴拉临终前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儿子尹湛纳希长大后,把他刚写到第八回的《大元盛世青史演义》续写完成。二十年后的同治六年(1867年),三十一岁的尹湛纳希继承父亲未竟的事业,开始撰写开鲁本历史演义小说《大元盛世青史演义》。同治十年(1871年),六哥蒿威丹精在翻译《通鉴纲目》的同时,帮助弟弟尹湛纳希撰写《大元盛世青史演义》。次年,《大元盛世青史演义》写到四十七回时,旺钦巴拉的妻子大病,尹湛纳希搁笔,中断《青史演义》写作。光绪九年,尹湛纳希继续撰写开鲁本《大元盛世青史演义》。光绪元年(1875年)春夏之交,尹湛纳希开始撰写《泣红亭》。次年,“或于夏季前写完全书。”光绪十二年,《大元盛世青史演义》写至第六十九回,尹湛纳希闲暇阅读李鸿章、斌椿等人周游国外的书籍和各国给清廷的报书,之后开始创作异文本《青史演义》。
尹湛纳希为了“让蒙古人民懂得自己的历史,记着自己的祖宗”(《青史演义》序),他沿着蒙古人的足迹,游历了内蒙各地,终于完成了父辈未完成的鸿篇巨制《大元盛世青史演义》。作品描绘了成吉思汗及蒙古军队的英雄业绩,反映了蒙古族七百七十四年的历史,不仅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蒙古族学研究也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