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的汽车只有最后一趟了，当伊诺凡坐上的时候，才感觉这一切是真的。
刚才在汽车站排队的时候，一个怪人没头没脑地塞给自己一个小铁皮盒，这让他一愣。等反应过来，追出汽车站的时候，那个怪人转眼就消失在涌动的人流之中。
他端详着手里的那个小铁皮盒，心想：这是个什么东西呢？“我不是东西，我能让你听到好玩有趣的东西，拿着我，没错的！”咦？谁在和我说话？伊诺凡旁边没人啊。可那个声音在耳边回想却非常清晰。“别找了，我就是你手里拿着的小盒，以后我会带你体验更多更好玩的。现在我累了，该休息了，祝一路平安。”伊诺凡就那么瞪大眼睛一直盯着小盒，眼睛都酸了。附近经过的人看到他那个样子都有些不解，好多大问号在汽车站门口飘散开来。
车站里广播进山的汽车开始检票了，伊诺凡才回过神来。飞一般冲向汽车站，挤到车上时还感觉飘忽忽的。等车启动开走的时候，他才真正回到现实中来。他开始仔细端详那个小盒，一个小铁皮盒子，没找到哪里有缝隙，愣是没研究出个子午卯酉来。好奇心驱使他把小盒揣进裤兜，非常想看看这神秘的小盒还能搞出什么鬼花样来。
汽车离家越来越进，神奇的经历也就这样开始了！
他从小就生活在大山里，进出山得靠毛驴车拉，颠簸着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腚尖很遭罪。因为所谓的路就是河边踩出来的一条小道，遇有雨水好的年份，那条可怜的小道就容易被冲垮。前些年山外的物资运不进，山里的特产运不出。现在好了，通往村子的小道政府出资修了柏油路，还通了汽车。
离家越近，伊诺凡心情越是汹涌澎湃。他拉开车窗，满眼绿色直扎眼底。因为树木植被多，负氧离子也多，他深深吸口气，清新的空气直沁心肺，从天灵盖到脚后跟整个人都有通透的感觉。
站点就在自己家不远处。汽车还没停稳，伊诺凡就迫不及待地透过车窗，朝家门口那张望。家门口前站着一位拄拐杖的富态老太，正用手遮着阳光往公路这边瞧。
车门打开的时候，伊诺凡像只快活的小鸟飞出来，直扑进老太怀里，嘴里喊着：“姥姥……”。看到伊诺凡，老太太整个脸都咧开了花，高兴得拍着他的后背，说：“大宝，回来好，回来好。”
眼前这位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农村老太。倒不是因为他是本文主人公的姥姥就出奇，而是因为她年轻时候有着不俗的家世。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举人家的小姐，念过私塾，精通诗书。在当时那个年代，时兴裹脚，为躲避裹脚不让女儿遭罪，晚年得女的举人一家竟为此迁进大山来到这里。可还是被世俗所累，在姥姥七岁那年，脚上还是被象征性地缠上了厚厚的白布。女孩儿的脚被裹到了16岁，山外突然传来消息说已经不裹脚两三年了。举人为此又非常懊悔，大山里消息太闭塞，让宝贝女儿竟多遭了几年罪。从那以后，竟憋屈着去世了。
年轻漂亮的姥姥被娶进了姥爷家。后来，后来的后来，伊诺凡出生，教育他的任务全落在姥姥身上。能考出大山，成龙飞舞在城里的高校，和姥姥的教育有着直接的关系。
他搂着姥姥的肩膀边往家走问：“家里都好吗？”“好，好，特别好。今年咱家有大收入，你爸妈商量要去城里买楼呢。”“啥？买楼？”伊诺凡以为姥姥在说糊话，就停下来盯问一句。
“莫要那表情，你姥姥我虽然九十有余，可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不糊涂。你爸妈和我都商量好了，等你放假就去看楼房，以后我这个老太太也想过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咱家哪来那么多钱？”伊诺凡半信半疑。老人哈哈笑着用拐杖指点着院墙说：“你看，咱家院墙都换成红砖的了，秘密就在这。”姥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笑容很幸福很满足。
伊诺凡更是一头雾水，院墙是爸爸从山里挖石头垒的，刚砌的时候，七扭八歪的都担心会倒塌掉。重砌院墙是家里的长远计划，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换成红砖也不为奇。可院墙和钱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是化石？不能啊，考古专家曾经看过的，那石头不像村长家的院墙值钱。
“咱家院墙的石头是宝石头，据说能提炼出金子来，嘻嘻，具体是啥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人出钱买咱家院墙。”老太太颤巍巍地往屋里走。屋子相对于外面显得暗了些，伊诺凡将背包放到柜子上，先喝了杯凉白开。老太太兜着干瘪的嘴唇说：“你放假姥姥就有意思了，要不整天也没人陪我说话。”“我放假回来就是陪您的，以后需要干什么和我说。”说着话，他上炕躺倒，头枕在姥姥盘坐的膝盖上。老人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叹地说：“长大了，老喽！”伊诺凡从小就非常喜欢这样的爱抚，他翻过身紧紧抱住姥姥的大腿，闭着眼说：“姥姥不老。”伊诺凡躺在温热的炕上，边听老人轻声细语的唠叨着家长里短，边很享受地接受着姥姥的爱抚。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迷糊中他看到五个人，有爸爸妈妈和姥姥，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都站在自家院墙那指指点点。自己像个气泡，在五个人中间窜梭，可他们好像都没看到自己一样。陌生女人将一张纸递给伊诺凡的爸爸，爸爸转交给姥姥，老太太仔细地看着纸上的文字。这时，伊诺凡眼前突然出现一连串的化学符号和反应式，里面有好多稀有元素，尤其是硒元素含量竟然高达40%。看到这的时候，场景突然转换，伊诺凡的妈妈和姥姥做炕上数钱。院子里，原来七扭八歪的院墙被许多民工拆走装到大汽车上，然后又把院墙用红砖垒起。一切就像演电影似的，一幕接着一幕，场景交换还非常迅速。伊诺凡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景物就消失了，变得灰蒙蒙一片。
他一着急，扑棱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屋里只有自己，姥姥不知什么时候把膝盖换成了枕头。老太太正在外屋的厨房里忙碌着，农村的老太太就这点好，无论多大年岁，只要身体能动，就不闲着。伊诺凡重新躺下，眼睛微闭，心里想：刚才看到的难道是真的？是自己回家急切地想知道院墙的秘密，然后就做梦了？正想到这，裤兜的小盒就开始“嘟嘟”震动起来。是不是这个小东西帮我做梦呢？哈哈，有了它还真好呢，自己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赶上神仙了，伊诺凡心里美滋滋的。
“看小主人回家我感觉好舒服，可想想咱们回家那会，唉，家差点被霸占喽。”
“是啊，要不是好心的主人帮忙，咱们差点无家可归。”
“主人家的人心肠都善良，所以院墙能卖个好价钱，这都是修来的福。听说整座山脉就那片石头里含硒元素最高。”
“谁说不是呢，好心终会有好报。你看咱俩刚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大家贼霸占了咱的家，有啥好下场，最后还不是被咱们大家用黄泥给堵死在家里了。无论人还是鸟，都得有个度。做事要没准则，不然世界就没了章法，何谈进步啊。”
伊诺凡听到大家贼，知道是麻雀，麻雀占窝，总脱不开是鸟的事。自家屋檐底下就有个燕子窝，正有两只燕子在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是它俩在说悄悄话？可伊诺凡没想到自己竟能听得懂燕子的说话，人家还那么的有思想，看问题不仅深刻还很透彻。
2、通“病”
“小凡，醒醒。”声音很熟悉。伊诺凡睁眼一瞧，是邻居发小铁蛋。他黝黑的脑门上渗着汗珠，光着膀子，黑不溜秋的皮肤上泛着白光，正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伊诺凡扑棱一下坐起来，兴奋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来，嘻嘻……。”铁蛋依然是话少，呲着两颗小虎牙，腮帮子上还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伊诺凡欢喜得不得了，赶忙从背包里取出世博园的吉祥物，郑重其事地递过去，说：“送你，世博园的吉祥物。”“哈哈，谢谢。”“我们放假前，学校组织去了趟世博园，我就给你买了这个。”“你学习好，学校也好。”“铁蛋，你也很努力，哥们看好你，加油！”伊诺凡知道铁蛋各方面都不如自己，所以，很害怕伤到他。
“快乐的小鸟，我喜欢！”铁蛋冷不丁一拳砸过来，伊诺凡的肩头立马火辣辣的，疼得他直呲牙咧嘴。“这叫愤怒的小鸟。”伊诺凡揉着肩膀反驳，因为他的同学们给吉祥物起名叫愤怒的小鸟，当时大家还扳着小鸟的脚照了好些照片。“它哪里愤怒了，你看它多快乐。”铁蛋把吉祥物举起来。还真是呢，那小鸟在铁蛋纯真的笑容影响下，似乎也在笑。“你把它想象成什么样就能是什么样。”伊诺凡对铁蛋这个说法感到新奇甚或怀疑，却很喜欢，不由得也笑了。
这时候，太阳快接近中午，屋里很热。铁蛋说：“咱俩去碾子那坐会。”俩人像小时候那样，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走到院门口的大柳树下。柳树那有个石碾子，好多年没用，现在成了大家纳凉的地方。
“铁蛋，这学期回来我发现村里发生了很大变化，家家都在建房修院，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伊诺凡想证实一下自己模糊中看到的场景是不是真的。“咱们村山上有一片石头值钱，给你家的最多，这大事你不知道啊？”铁蛋瞪大眼睛问。伊诺凡耸耸肩将双手摊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这还是你老爸最先发现的呢，可能是怕影响你学习才没告诉你。现在咱们村家家都有钱，都去城里买房买车……”
“哎呦，高材生回来了，是不放假了呀？”尖声尖气的说话声从碾子后面传来，伊诺凡和铁蛋一齐扭头，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胖二嫂。这次伊诺凡看到胖二嫂可有些吃惊，以前很淳朴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还画上浓妆了呢。仔细一瞧，眼睛好像还比以前大了许多，先前的单眼皮不见了，现在眼皮上有好几层，随着说话表情变化眼皮的层数也跟着突变。
伊诺凡忙站起来礼貌地说：“二嫂好，我刚放假回来。你和我二哥都好吗？”“好好，我们好着呢。其实，我也是最近几天才从城里回来的，我们城里的房子装修完晾着呢，入冬我们就可以住上暖气房了。不说了，我养的小宠物该洗澡了。”说完，她蹲下肥肥的身子向碾子底下探去。伊诺凡和铁蛋都很好奇，她到碾子底下找什么呀？就都猫腰跟着往下看。哈哈，原来碾子底下有一窝小狗崽，母狗也不大。一个个胖乎乎圆溜溜，十分招人喜欢。从小就喜欢狗狗的伊诺凡干脆盘腿坐地上看小狗，那几只小狗对他也十分亲近。
胖二嫂抱起母狗说：“这是我的大宠物，该给她洗澡了。你俩先帮我看会小狗，一会我就回来。”边说边扭哒着肥肥的屁股往家走。这时，铁蛋妈扒着墙头喊：“铁蛋，你来电话了快接电话。”铁蛋忙不迭地往家跑，边跑边回头说：“小凡，过晌我来找你，等我。”
伊诺凡冲铁蛋挥挥手，然后聚精会神地看那几只小狗。在城里时看到贵夫人抱狗心里总是很痒痒，现在自己终于可以接触到小狗了，他非常高兴。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很穷，爸爸上山打到一只山鸡，被自己养的狗给吃了半个，爸爸气得一脚就把狗给踢到了墙角。从那之后，狗就开始不吃东西，最后蔫吧着死去了。当时把他哭的呀，那叫一塌糊涂，为这，他和老爸竟然半年没说话。无论爸爸怎么哄他，他都觉得家里这个大男人太残忍。
拒绝叫爸自己有过两次，爱狗被踢死是一次。还有一次是的自己的养的小白鸽被狠心的老爸给剥皮吃掉。那只小白鸽来到他家很偶然，有天他感冒没去上学。在炕上睡了接近一整天，醒来发现窗户外面落着一只小白鸽。他发现鸽子的腿断了，他和姥姥一起将小白鸽的腿用小铅笔头固定好，再用红线绳捆绑结实，然后给它喂食。姥姥说黄瓜籽能快速补钙，他和铁蛋就把瓜架上所有的黄瓜都摘下来，堆到一起，逐个从里面挖籽来晒。等爸妈回家的时候看到光秃秃的黄瓜架很生气，可也就那么过去了。后来小白鸽腿好了，它也舍不得飞走，就把伊诺凡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那年的暑假，伊诺凡和姥姥去串亲戚回来，发现小白鸽不见了。爸爸含糊地说鸽子飞走了，当时伊诺凡还大哭了一场。可后来他发现不对头，自己临出门前给鸽子放的食物竟然一点都没动，笼子里还有鸽子的两根羽毛。隔壁的铁蛋悄悄告诉他：小白鸽是飞了，但飞进了伊诺凡爸爸的肚子里。这把伊诺凡气得，直接和爸爸对峙起来，可爸爸什么都没说，不承认也不否认。妈妈打圆场说：“咱家穷，买不起肉，你爸改善改善生活，你就别和他较真了。”为这，伊诺凡又半年没和老爸说话。想到这，他怜爱地把小狗一个个抱在怀里，生怕贪嘴的老爸再给抢走。
这时，洗完澡的宠物狗走出来，后面还跟着胖嫂家的看家狗。兜里的小盒突然嘟嘟震动起来。
“小样，洗完澡就牛了。”
“哈哈，羡慕嫉妒恨吧，我就是招主人喜欢，有能耐你也这样啊。”
“等我洗干净了，我也能做到。”看家狗大虎跑向河边。宠物狗抖了抖身上的卷毛，得意洋洋地朝着碾子这走来。突然，它看见伊诺凡抱自己的孩子，眼神立马凶狠地冲他吼叫着冲过来。
“汪汪汪，放开我的孩子，臭男人！”伊诺凡吓得忙放下小狗，躲到碾子上去。这下他明白了，是宠物狗和看家狗大虎在对话。而且他知道不光自己的好朋友嫉妒自己，狗也嫉妒它们同类，看来嫉妒对物种是通病啊。
“小宝宝，人类没弄疼你们吧？”狗妈妈把小宝宝一个个圈回到碾子底下的窝里。
“妈妈，我感觉人类对咱们挺好的。”几个奶声奶气的小狗似乎对伊诺凡很友好。
“唉，好是好，他们把咱们当成宠物还算好，可要是没人管的时候就惨了。妈妈希望你们长大后都能像妈妈这样，能得到主人的疼爱。”母狗说话的语气有些担忧。
伊诺凡听到这也有些伤感，狗原来和人是一样的，也有自己的思想。看来这个世界要想进步，不同物种间真应该相互尊重相互爱护。
“你个该杀的，不好好看家还去撵鸭子，看我不打死你。”胖二嫂拿着笤帚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小河边，吓得在河里洗澡的看家狗忙不迭地爬上岸，夹着尾巴就往家跑。
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赶上铁蛋家的大黄狗从院子里出来。
大黄见大虎那个狼狈样，忙问：“怎么回事？咋弄这惨？”
“唉，别提了。我见主人帮那个卷毛洗澡就感觉不公平，呜呜呜……”大虎气得直呜咽。
“是不是想出气？”大黄坏坏地问。
“你有什么好办法？”大虎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
“告诉你，你把小猫叼一只然后蹭点卷毛的尿，它现在正处于母乳期，会把猫仔当成自己孩子。”伊诺凡竖起耳朵听大黄给大虎出馊主意，不由心里一惊：原来狗们不光嫉妒也实施报复行动啊。
中午伊诺凡回家吃午饭。当他下午睡醒觉到碾子那看的时候，发现狗窝多了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花猫，正眯着眼睛吃宠物狗的奶呢。
伊诺凡见大虎和大黄在旁边那得意样不禁“噗哧”一声笑了。
3、蚁虫趣谈
下午的太阳还是那么毒烈，烤得大地像蒸笼，碾子被太阳照得成了烤盘。伊诺凡拿着本英语书也学宠物狗坐到木材堆旁躲避暑热。
他这学期英语成绩差点，必须趁着暑期把英语补上来。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嘟嘟嘟地念起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姥姥端着切好的西瓜还有一个杯子从屋里走出来，一直来到伊诺凡的身边他还没注意到。
“这孩子，念书都念傻了。”姥姥很心疼地说，可眼角却笑意深重。伊诺凡忙站起身接过好吃的，嘿嘿笑着先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姥姥。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吃完凉爽爽的西瓜之后，感觉好舒服，连空气似乎都不那么热了。老太太吃完西瓜，把杯子留下说：“这里面是我熬的绿豆汤，解暑的，你过会喝了啊。别太累了，我这个老太太看着不舒服。”“哈哈哈，姥姥就是心疼我。”说完，伊诺凡抱着姥姥在老人的脸颊上就亲了一口。“去去去，都多大了，还亲亲亲的，让别人看了也不笑话。”“姥姥，多大我也是您的外孙不是。”大树底下一片笑声。
树底下剩伊诺凡自己的时候，他又开始了第二轮的背诵。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每一轮背诵单词似乎都有新的收获，温故而知新，这句话他突然就领悟了。单词熟悉，句子也就不难了，读起来的感觉也顺畅了许多。哈哈，难关攻克不就是努力嘛。伊诺凡兴奋得竟然没听到裤兜里的小盒发声。
哗哗哗……
一阵鼓掌的声音从木材堆里传出，吓伊诺凡一跳，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因为鼓掌的人好像有很多，用成百上千形容都不为过。四周没人啊，这么大场面的鼓掌声来自哪里呢？他回头回脑地四下看起来。
亲人们，小盲蛇被打死了，咱们的天敌没了，现在可以去吃美食了，出发！
好哎好哎，又一片掌声传来，比刚才的声音还大。后面还有稀里哗啦的声音，像脚步声又不像，反正很嘈杂。
嘿呦嘿呦嘿呦……
喊号子声？伊诺凡这下可真有点蒙圈，他愣是没判断出是什么物种在发声，他干脆蹲下来往木材堆里看去。
木材堆除了有一窝小狗外，另一侧还有许多蚂蚁。黑的蚂蚁正抬着一条小盲蛇的尸体在往外搬呢，号子声估计就是它们发出的。可鼓掌的是谁呢？他继续往木材上面看，看到好多只白蚁，正聚精会神地啃着木头。
木材堆里稀里哗啦地下着木屑雨，木屑挡住了地上黑蚂蚁前进的方向。领头的黑蚂蚁抗议说：“白蚁弟兄们，高空作业注意点，下面还有干活的呢。”白蚁头领在上面回答说：“哥们，你们那么费力地搬运大盲蛇干什么啊，就地给餐了多好。”
领头的黑蚂蚁招呼大家停下来歇歇，然后抬头对白蚁头领说：“你不知道啊，我们家里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呢，有的在抚养小宝宝，有的在养蚜虫，还有的在修理房子。有好吃的咱不能光想着自己不是，大家都不容易，一起分享美食才行啊。”领头的黑蚂蚁说完，那些跟随的黑蚂蚁都齐齐点头。
“你们养蚜虫？养那东西干什么？”白蚁头领好奇地问。
“哈哈，搞点小副业。饲养蚜虫，让它们从枝叶上吸取养分，我们再以它们的体液作为食物，口感不错呢！”白蚁听了很是羡慕。伊诺凡听了也很高兴，原来并不只有人类聪明，小小的蚂蚁也懂得养殖。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多么的奇妙啊！
“那你们吃木材干什么呀？不怕消化不良啊，再说，那东西也不好吃啊。”黑蚂蚁头领摇晃着头上的触角好奇地问。
白蚁们嘻嘻嘻地笑起来。白蚁头领说：“木材里含有纤维素和木质素等有机物，而纤维素是多糖类化合物，营养丰富。我们肠子里寄生一种原虫，叫超鞭毛虫。它们具有‘特异功能’，能分泌出分解木质纤维的酶，把木质纤维消化掉。我们吃饱它们吃好，可以说，我们是互惠互利的……”
“哎呦！”黑蚂蚁堆里突然传出一声意外之音，打断了蚂蚁头领长长的讲话。黑蚂蚁白蚂蚁齐齐地往发声的地方看去。那里有好多只白蚁幼崽，正忙着抢掉落下来的白蚁粪便。尤其是刚掉落的白蚁粪，更是深得众幼崽的喜欢。黑蚂蚁们见小白蚁们竟然没一个去理会木屑，却都抢着吃成年白蚁排泄掉落下来的粪便，好像还抢着吃的很香，就很纳闷。
黑蚂蚁头领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奇地问：“小白蚁，你们怎么不吃木屑，光吃粪呢？”一只小白蚁抹着满嘴的粪便笑着说：“嘻嘻，我们以后吃木屑。”说完，又向下一坨刚掉落的蚁粪冲去。
啪嗒，一坨热乎乎的白蚁粪正好砸在黑蚂蚁头领触角上，黑蚂蚁头领愤怒地说：“破粪，臭死我了。”
“嘻嘻”从粪坨里竟然探出个黑乎乎的小脑袋来。边往外钻边嬉笑着说：“你好，我的家都让你给弄散了，赶快帮我找新家。”黑蚁仔细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一条鞭毛虫，就眨巴眼睛冷冷地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成年白蚁粪里来，不说了，快帮我找新家。”鞭毛虫四处探看起来。黑蚁头领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找家？”“对，热粪就是我的家。”这时候，刚好落在它们前面一坨冒热气的新粪，鞭毛虫哈哈大笑着一头就扎了进去。鞭毛虫刚钻进去，就见一只幼年白蚁扑过来，啊呜一口，就将粪便和鞭毛虫一起吞了下去。
黑蚂蚁们都看傻了，黑蚂蚁头领抬头问白蚁：“你们的孩子是不有病啊？”“哈哈，我们的孩子很正常，是你们不了解我们白蚁。我们吃木屑其实是依靠肠内的鞭毛虫在消化木质纤维。幼小的白蚁肠内没鞭毛虫，但通过吃成年白蚁的粪便获得里面的鞭毛虫，这样，长大就可以吃木头了。”黑蚂蚁们听了，都很惊讶。
“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抬起来。”黑蚂蚁头领挥舞着沾着粪便的触角指挥大军继续行进。伊诺凡看着黑蚂蚁们抬着小盲蛇的尸体走出木材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4、深入山野
伊诺凡心想：最近自己的世界和不同物种世界间有些混淆，刚才就没听到小盒报警，直接听到掌声，这样下去，是不是会影响自己的现实生活呢？
“嘿！”伊诺凡肩头猛地被拍了一下，吓得他一个屁蹲坐到了地上。回头看是铁蛋，伊诺凡站起身拍拍屁股说：“你来怎么没声音啊？”黑不溜秋的铁蛋摸摸自己的小寸头，有些不解地说：“我走路有声音，你蹲这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啊？”“嘻嘻，看蚂蚁搬食物呢，你看。”伊诺凡指指不远处的蚂蚁大军，铁蛋嘻嘻笑起来说：“你呀，这也值得那么入神。想看的话，咱家这边动物昆虫多着呢。”听铁蛋这样讲，伊诺凡还真想起一件事。他对家乡突然变富很感兴趣，真想上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石头那值钱？就和铁蛋说了自己的想法。铁蛋很认真地说：“现在被开采的地方都已经被封山了，不让进。咱们可以假装进山采摘在远处看。”“不论以什么方式，看到就行。”“没问题，出发。”俩人行动力很一致，一起往山里走去。
伊诺凡的家在两座大山的山谷里，两侧的山很陡峭，平常躺自己家炕上看不到山顶，可坐起来就能看。那山陡得毛驴子爬不上去，要是秋天收玉米，就得人拽麻袋上去，采摘结束后将麻袋顺着山势滚下来。进山的小道原本很窄很短，离家不到一里就没了路，荒草丛中脚放哪里哪里就是路。可经过一个假期之后，伊诺凡再进山却看到很宽很长的路，直通山里。“这路平整吧，是钩机生啦给沟出来的。村里人都没想到，平常你爸老实巴交不爱说话，可在大事上却很有头脑。”铁蛋这话说得伊诺凡更是一头雾水。“我老爸？钩机修路？”“是啊，下次选村长，一定是你爸。他自己卖石头赚钱雇钩机把进山的路给修出来了，这可是咱们村的大事呢。”走在平整的路上，而且知道这路是自己父亲张罗修的，伊诺凡感觉很仗义也很舒服。
一个假期，老爸几乎没和自己通几次电话，每次自己往家里打电话都是姥姥或妈妈接听，每次都说老爸忙着，原来真的没白忙啊。为村里修路做了件大好事，这下山里的特产就能运出来了。什么大枣、核桃、鸭梨，想到这，伊诺凡对父亲的敬佩增进了一层。想想以前的两次矛盾竟有一年不搭理父亲，心里有点小内疚。
“小凡，这次放假回来我发现你变了，有时候总傻呆呆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铁蛋从路边折了很多荆条编着草帽，嘴上却说出了他内心的困惑。伊诺凡弯下腰也帮铁蛋折荆条，还摘了一些漂亮的山野花，边摘花边说：“我呀，没变化，只是喜欢沉思而已。这说明我的思想在不断成熟。”“当思想者呗，这点你可越来越像你老爸。”“那是，谁家娃不像自己的爸爸啊。”俩人说着走着玩着。
等到草帽编成的时候，俩位年轻人分别戴在头上，很凉快。荆条发出的阵阵清幽之香很沁人心脾，伊诺凡太喜欢这味道了。他贪婪地呼吸着山里特有的荆条味儿，浑身细胞都跟着亢奋。“快看那边。”铁蛋忽然用手一指。“我的天。”伊诺凡看到自家果园里开满了鲜花。“这是怎么回事？”伊诺凡问铁蛋。“你爸好像要把果园变成采摘生态园，让城里人到这亲自采摘，这样省去了运费，被采的果子还能卖上高价钱。”听到铁蛋的解释，伊诺凡全明白了，老爸的点子就是金子，心里对老爸的佩服又升上一格。
上午回家的时候，姥姥说爸妈会很晚回家，在忙地里的活计。现在全明白了，爸妈在干事业。他加快脚步来到自家果园，果园的一角有间瓜棚，是看瓜用的。一片长条型的地里种着好多大西瓜。爸爸和妈妈正汗流浃背地在忙乎着，看到伊诺凡，妈妈高兴得满脸开花，笑着站起身。“哎呦，我的腰。”可能因为弯腰时间长，妈妈将两手扶在了腰上。“小心点。”伊诺凡的老爸本来也站起了笑意浓浓地看着儿子走过来。听到老伴呼喊，忙走近前给揉腰。伊诺凡来到爸妈面前，腼腆地说：“爸，你歇会，我来给妈揉腰。”这话虽平淡，可伊诺凡的老爸却感动得很，后面跟过来的铁蛋明显看到他眼里闪烁着泪花。年轻人和长辈间的代沟逐渐缩短变平。
整个下午，他们四人都在瓜地里忙碌了。有了两个年轻的帮手，活计也被吓得退缩，还没到太阳落山，该干的活基本就被拿下了。伊诺凡的老妈说：“年轻就是好，干活也快，这要没你俩，我们得干到月亮升起。你俩等着，我们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送来。”铁蛋忙说：“你给小凡送过来就行了，我明天早上得准备出门，晚上得回家陪我父母吃饭。”伊诺凡急忙问：“你干什么去？”铁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学习不好，只好出去打工。今天人家来电话了，说有适合我干的活，我明天想去看看。”伊诺凡听了很失落，自己的发小铁蛋，在现实面前显得那般的羸弱。
爸妈和铁蛋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脊拐角的时候，伊诺凡才从无助的失落世界中走出来，他四处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现实世界，发现家乡真的是在逐日变化。自己虽生在大山，长在大山，可对大山了解真的不多。尤其这次放假回来，好像自己游离了很久很久。伊诺凡真的喜欢山里的静谧，听草窠虫鸣声声山涧溪流淙淙，嗅果香花香飘逸四散，大山那股特有的味道有着无限的吸引力。他坐在瓜棚边上自言自语说：“以后无论飘多远，也要扎根大山。”
“你呀，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悲催。”
这话来自瓜棚附近，伊诺凡却没看到有人。难道又是小盒在捣鬼？伊诺凡努力支棱耳朵听。
“唉，悲催的又不止我一个。人类那么聪明，不也经常把狐和狸往一块说嘛。好多教师家长都以为狐狸是一种动物教孩子，我们这些低智商动物能分清就不错了。”
“呦嗬，你还挺满足滴。学习这东西没有止境，只要肯学习，咱们种族慢慢也能变聪明，没准以后地球的主宰还能是咱们呢。”
“嘻嘻嘻……”
“嘿嘿嘿……”
“你俩笑我也这样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狼。”听到这，伊诺凡汗毛竖起，山里的狼多，可太阳还没下山呢，哪里会有这么大胆的狼啊。这下他可做不住了，忙站起身趴在窝棚边往四下看。最后在十五米以外的一棵大树底下，他发现有三只黄鼠狼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考你俩一个问题，小熊猫是大熊猫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啊，小熊猫肯定是大熊猫的孩子啊。问的问题赶上白痴级了，以后再提问问的高深点。”
“你认为呢？”
“我、我不知道，感觉应该是，可既然你问了，就应该有问题在里面。赶快说答案吧，让我俩也明白明白。”伊诺凡感觉这三只黄鼠狼还真不白给，分析问题都很有道理。
“哈哈，告诉你吧，小熊猫不是大熊猫的孩子。同狐狸一样，狐是狐、狸是狸，国宝大熊猫的孩子虽然有叫小熊猫的，可动物界里有真正的小熊猫，和大熊猫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偷偷潜入了人类的教室，去偷听来的。当时墙上还出现了大、小熊猫的图片，长的太不一样了。”
“哈哈，原来你是去偷学来的，现买现卖啊。”
“切，现买现卖咋了，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嘛。”
“我同意这种说法。”伊诺凡心里说。
“呀，快跑，那个人听得懂咱们说话。”话音刚落，树底下三只黄鼠狼仓皇逃窜，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夕阳里，伊诺凡站在瓜棚边上痴笑着想：山里的知识也很丰富啊！
5、梦
太阳落山没多久，伊诺凡的老爸就骑着摩托车来给他送饭。
伊诺凡吃完饭把自己这学期的一些事情和老爸汇报汇报。父亲听得很认真，他对儿子在学校的表现比较满意。嘴上笨拙心里灵透的老实人轻轻将手掌搭在儿子肩头紧紧一握，父子俩那一刻谁都没说话，却能感知相互的心跳。
父亲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石头放到伊诺凡手上，说：“这是铁蛋送给你的。他说你对咱们村富起来存有困惑，让我和你说说。这样的石头是我最先在山里发现的，记得咱家砌墙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大石头吧，都是战国红。”伊诺凡端详着美丽的红黄石头点点头。父亲继续说：“后来咱家院墙被识货的人买去，村里家家户户都发了财。好多都到城里买了楼房，都想搬出大山。最近一段时间封山了，禁止再采。你回来的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咱们家如果在城里买楼房也买得起，可山里的生态采摘园的投入就得降低。你妈和你姥都拿不定主意，都想听听你的意见。”“爸，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伊诺凡很少听父亲这样长篇大论的说话，最后还是征求自己意见的说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伊诺凡的父亲望着远山，眼里都是不舍的神情。慢悠悠地说：“为长远计，我不想离开大山，咱们的根就在山里。可为当前计，最好城里有座楼房，方便你念书。”伊诺凡听出了爸爸的心梦，忙说：“我念书住宿舍挺好的，再说，我也适应了学校的生活。”父亲眼里噙着泪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大小子，笑意深深。忽然，伊诺凡发现父亲鬓角有根白发，他试图将那根白发拔掉。正这时，一阵夏夜晚风吹过，竟然露出好多根。他心里咯噔一下，父亲真的很操劳，正在逐渐的老去。自己刚才这个决断至少给父亲实现他的梦想助得一臂之力，想到这，稍稍有些欣慰。
他把铁蛋送自己的战国红放到裤兜里的时候，碰到了神秘小盒。他真想把小盒的事情都和父亲说说，可这念头刚闪过，就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突然，眼前一黑，竟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父亲怀里。父亲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伊诺凡坐起来，向父亲笑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爸，我没事，最近学习可能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学习要劳逸结合，不能玩命。没有了健康，什么都是白扯。反正你是我和你妈你姥的全部希望，以后可不能这样吓唬我们。”这话说完，父亲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伊诺凡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如山的父亲哭过，他忙用手替父亲擦拭。很真切地说：“爸，我以后争取少让你和妈妈姥姥操心，放心吧，我会好好把握自己。”本来伊诺凡想晚上替父亲在瓜棚看园，可经过晕厥这一幕之后，父亲说啥也不让他在瓜棚里呆了。命令他上了摩托车，突突突地将他带回了家。
此时，村里人已经吃过晚饭，都习惯性地来到大树下的碾子那乘凉。妈妈见伊诺凡回来，忙进屋取蒲扇，姥姥则像看到宝贝似的把他拽到身旁坐下来。村里的叔叔婶子都很关心他，问这问那的，基本都是学校的那点事。从小伊诺凡就坐在碾子上被询问，现在大了还是被询问。他感觉烦躁，可心里很清楚，这种询问是关切和关心，所以，他还是很和气地一一回答了。他的风头一过，大树底下又回复到往日的哪种谈论风格。
“他婶子，昨晚我梦到一个奇怪的事。满树开花，那树比现实中的都高都大，满树没有绿叶，全部开的大花，还非常好看。你给盘点盘点这是咋回事。”
姥姥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更是说梦解梦第一人。伊诺凡感觉有点累，他躺在姥姥大腿上，闭眼听梦。
“梦这东西很奇怪，有时候是种预兆，有时候是心灵感应，也有时候还神马都不是。就你这个梦来说，对你应该是好事。最近你是不心里有所希望，估摸着你想的事八准能成。”姥姥的话滴水不漏，最后还给出了结果。“你还真说对了，我最近想做成个买卖，赶明我就出山去看看。希望是个好梦！”
听人们讲梦，伊诺凡回想起姥爷活着的时候。那时自己还很小，刚记事，姥爷出山去进城。当时山里还没修路，村里人能出山进趟城里很不容易。那次姥爷回来竟然买回来个收音机，哇啦哇啦整天地播着。村里人把收音机叫“神匣子”，哪家有喜事了，会借去说唱一天。后院老刘家娶媳妇那晚，神匣子被借了去，姥爷没事，就坐在自己现在坐着的地方，给自己讲他进城看到的一切。姥爷说城里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才叫美生活。大手摸着伊诺凡的头说：“你将来一定要过上那样的生活，这是姥爷的梦。”伊诺凡当时还小，似懂非懂地点头。姥爷继续说火车像长龙，趴着跑的那叫快。姥爷的三叔九十多岁了，用大烟袋锅敲着碾盘说：“干嘛趴着跑啊，要是站起来跑不更快？”然后大树底下传出一阵哄笑声。这就是伊诺凡喜欢晚饭后听人聊天的缘故，快乐啊。
此刻，他轻声对姥姥说：“给我讲讲梦生的故事呗。”“那老掉牙的故事你还想听？”姥姥没想到进城念书的大才子还愿意听她讲陈年老故事，眼睛立马放光，身子骨也挺起来。伊诺凡最喜欢姥姥这个样子了，人显年轻还倍儿精神。锻炼老人讲解和叙述的能力，也是助益老人健康的一个好办法哈，他心里偷笑。
从前，在一座大山里，有个偏僻的小村庄。一天，老李家的媳妇生孩子憋死埋了。这件事过去了好多天，忽然有天早晨，羊倌跑到老李家，说在他家坟地听有孩子的哭声。李家人半信半疑地随羊倌来到坟地，果然听坟里有婴儿的啼哭声。当棺木被打开时，大家都惊呆了，一个又白又胖的胖小子躺在李家媳妇身边，孩子旁边还有半包点心。当孩子看到他父亲的时候，咧开嘴竟笑出了声。李家有位梦生胖小子这事很快传到山外。点心店老板听到坟里有点心的事可吓够呛，忙跟他媳妇说，前些天后半夜有小媳妇买点心的事。她媳妇也吓得不轻，因为当时卖点心的是她，收钱的也是她。第二天早上一看，那钱变成了纸钱。为验证梦生这事的真假，点心店夫妇赶上毛驴车就来到了老李家，还把带的点心送给那孩子。李家人都十分惊奇，这点心和坟墓里的一模一样。通过打听死去李家媳妇的长相，身高。点心店夫妇确定，李家媳妇就是那晚去买点心的人。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和李家人说了。李家人认为梦生和他们夫妇有缘，就让梦生认他们干爹、干妈。点心店夫妇没有儿女，等梦生长大后，让他打理点心店。只是每到年节的时候，梦生总要拿包点心去坟上祭拜生母。
讲完这些，可把老太太累够呛，伊诺凡忙跪起身给姥姥捏肩捶背。突然，他看到远处的田野里有个长腿巨人，扛着只相当长的大喇叭急速奔跑。梦神？伊诺凡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出现幻觉，可等他揉眼再看，那个长腿巨人的确在田野里跑着。这可把他吓够呛，一屁股蹲坐到碾盘上。他这样，把乘凉的人都惊到了，姥姥忙问：“怎么了？”伊诺凡恍惚地回答：“没事，我有点累，想睡觉。”说完，从碾盘上下来，径直往自己家走去。
躺在炕上，伊诺凡心里还在翻腾，难道自己真要开启天目，有透视眼功能？这和现实也太相悖了，我是要还是不要这种功能呢？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6、罪魁祸首
第二天一直睡到自然醒，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伊诺凡还感觉浑身乏力。姥姥见他睁开眼睛，用烟袋锅敲敲炕沿说：“瞌睡虫，该起来吃饭了。”伊诺凡这才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坐起来。
姥姥关切地问：“大宝，最近你怎么了？”“没怎么啊，就是临放假我感冒了，打了一针就回家来，天气热，可能是感冒还没大好。”“哎，感冒了咋不早说，这把你妈你爸吓得，尤其你爸，昨晚说你晕倒在园子里，我还猜，是不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想请人给你算算呢。”“求求姥姥，那些东西还是别信。”姥姥笑着下地去端好吃的，伊诺凡则坐炕上发呆。叫姥姥别信，自己最近一连串的怪事又该如何解释呢？难得糊涂吧，郑老先生的至理名言到现在还很适用。
吃过饭他第一件事就是记录昨天经历的那些事，不然，事件太多忘掉就有可能成为永久的遗憾。姥姥以为他在学习，想给他创造安静的环境，自己躲进厨房悄悄忙碌着。等把回家后经历的事件逐一记录好后，他感觉浑身骨节酸疼，干脆又躺倒在炕上。贴心的姥姥端饭时就将两袋牛奶放到他旁边，伊诺凡顺手扯开一袋，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半，然后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睡觉没睡多长时间，醒来精神多了。他见姥姥守在电饭锅旁很专注地盯着看，就很好奇。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姥姥身后，想看看老太太在干什么。“小鬼头，你以为本老太太眼睛在前面，耳朵就不中用了？你这点小伎俩我还能识破滴。”伊诺凡对这精灵似的老太太真是没辙了，年岁虽大，可人家愣是眼不花耳不聋。伊诺凡从后面抱住姥姥，腻歪歪说：“姥姥好听力，一定坚持到二百岁。”“那还不成妖精了，人不胜天，一切顺其自然。”“我一百多岁时候给姥姥过二百岁生日，那时候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您。”“哈哈，臭小子，想法倒是不错，本老太太一定努力。”姥姥边说边亲密地拍打着伊诺凡的胳膊，祖孙俩在厨房享受着美好的天伦之乐。
忽然，伊诺凡想起铁蛋今天中午要出门的事，忙跟姥姥说：“铁蛋要出去打工，我能帮他做点什么呢？”“你还真能帮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真诚的鼓励管用。一会儿你去看他送他三句话：一是条条大陆通罗马；二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最后这句至关重要，脚踏实地的去做每一件事！”伊诺凡听了深深点头，姥姥的话太有哲理了。但他还是想送铁蛋点什么特殊礼物，送点什么好呢？他边往外走边琢磨。忽然，裤兜里的小盒碰了他的手一下。是不小盒有意要帮我呢？
伊诺凡到铁蛋家的时候，铁蛋正杀鸡，他妈妈眼神不好，他要给老妈把鸡收拾好冻冰箱里，老人想吃的时候就现成的。伊诺凡没想到铁蛋会这样孝顺，还那么心细。原本准备好想说的话竟一句都没能说出来，干脆就在旁边默默给铁蛋打下手。等把鸡都收拾利索，处理妥当的时候，铁蛋突然说：“姥姥可真不是一般的老太太，竟然能连说三条，尤其这最后一条，对我太有用了。当初在学校我就浮躁，所以没能和你一样考上好高中，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以后我会听姥姥的话，好好去做每一件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哦。”“咦？”听这话伊诺凡有点蒙圈，他没说姥姥教的那三条啊，可铁蛋怎么感觉都听去了呢？是不是小盒真的在帮忙？唉，现在发生什么事自己都能理解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伊诺凡这话刚一脱口，就意识到错了，忙捂住嘴巴。铁蛋笑着说：“哈哈，接着说，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呀，刚才你不都说半天了嘛。”伊诺凡苦笑说：“我放假刚回来你却要走，村里本来年轻人就不多，这下你又把我给甩了。”伊诺凡帮铁蛋打包装系扣的手很用劲，似乎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好狠狠地出口气。“相见不如怀念，咱们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没准以后我家也要去城里买楼房，到时候咱们住邻居。”这话让伊诺凡想起爸爸的梦想，他苦笑着不再说话。
铁蛋走了，大山里的村庄越发显得孤寂。村里除了老人就是小孩，青壮劳力都出山打工或在城里买房搬走了。伊诺凡从喧嚣的都市回归到静谧的山野开始有些不适应，听鸡鸣狗叫羊儿咩咩，他一下午都呆在碾盘那捧着本书读来念去的。直到太阳落山爸妈从果园里回来，轰鸣的摩托车声才把他从书的世界中剥离开来。
见到爸妈，伊诺凡兴奋地跳下碾盘，发现双腿竟然木木麻麻的。爸爸见他那样子忙过来扶他，妈妈着急地问：“怎么了？”“哈哈，看书时间长腿麻了。”“这孩子，咋不知道爱护自己呢。明天把书带着跟我到地头去看，我好定时提醒你起来锻炼锻炼。”伊诺凡的老爸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主意不错，明早早点起，和你爸一起下地去。”老妈更是乐得随时能看到自己的大宝。伊诺凡也想换换环境，劳动也锻炼筋骨嘛，还能帮家里干点活，给父母减轻点田间的劳作，一举好几得的好事，就这么定了。
这天晚上临睡前，伊诺凡把上午喝剩的半袋牛奶给吸光光。没到半夜就开始拉肚子，快凌晨了才算消停。昏昏沉沉中，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都怪你，看把主人都折腾闹肚子了。”
“怪我什么呀？”
“谁在说话？”伊诺凡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凌晨十分，自己屋子里能有什么生物啊。
“当然与我没关系，我可是经过高温消毒的牛奶，主人要是喝了我就不能拉肚子了。”
“我是经过巴氏消毒的，而且目前我们是营养成分最为理想的均质牛奶。你们才是
缺少营养的‘残疾’奶呢。”
“你，你骂人？呜……”哭声很委屈。
伊诺凡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两袋牛奶打起来了。他仔细瞅标签，原来两袋牛奶不一样，一袋是常温奶，一袋是巴士消毒奶。他刚想说点什么，可不争气的肚子又闹起了革命，赶紧往厕所跑。等他从厕所回来，哭声已经停止。伊诺凡心想：再听听它们还说什么。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要不是你说是我给主人喝坏肚子我也不会那么说的。”巴氏消毒奶悄声向常温牛奶道了歉。常温奶说：“也是我不好，看主人被折腾得那么难受，我也跟着着急。现在咱俩谁都别生气，仔细分析分析，到底谁是罪魁祸首。”伊诺凡听它们这样说，也仔细回想自己晚上到底都吃了哪些食物。蔬菜水果都是每天常吃的，全是经过仔细清洗浸泡过的，肯定没问题。那么，真的是牛奶？伊诺凡恨恨地看着那两袋奶，小声说：“都是你们闹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俩！”
“主人，请别生气，我们刚分析了，真不是我俩的错。”
“那是我的毛病？”伊诺凡反问。
“听我说。我们巴氏消毒奶是‘低温杀菌牛奶’，优点是营养成分基本没变化，缺点是仅仅杀灭了牛奶中的病毒，而不是杀灭所有的微生物。因此这种牛奶从离开生产线，到运输、销售、存储等各个环节，都要求在4℃左右的环境中冷藏，是防止牛奶中的微生物‘活跃’起来。可主人你把我们放在这么高的温度中一天了才喝，微生物大增，不坏肚子才怪呢。”
这话说得伊诺凡哑口无言，只傻愣愣地瞅着房顶发呆。
7、玩具
外面鸡开始打鸣了，伊诺凡昏昏沉沉地睡着。
这一觉直睡到快晌午，醒来有些心慌，饿着的肚子咕咕直叫，想找姥姥问问有没有好吃的。厨房里没有老人的身影，去院子外看，也没有老人的影子。“小脚老太去哪儿了呢？”伊诺凡有些纳闷。
他发现西厢房的门半掩着。看到这，伊诺凡笑了，姥姥准是又玩“装死”的游戏。那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姥姥就让爸爸买来废弃的铁路枕木，那木头方方长长的，堆一起黑乎乎油乎乎的。当时自己问这木头干什么用？姥姥说是给她打大玩具。等木匠来了，把那堆枕木给破开打了一口大个棺材。干木匠活的时候，伊诺凡一直跟着木匠师傅前后左右地转着玩。可等棺材上好红漆停在院子里之后，伊诺凡开始害怕了。这哪是玩具啊，简直比老虎还可怕。姥姥却一点儿都不怕，做好之后，竟然还躺里试了试。伊诺凡悄悄问姥姥：“棺材都是装死人的，你怎么躺那啊？”“姥姥‘装死’呢，在玩具里睡觉很好玩，哈哈哈。”当时姥姥还满口的白牙，现在的姥姥白牙都掉光了，兜嘴老太是不是又跑棺材里去“装死”了呢？
伊诺凡轻轻推开西厢房的门，里面昏暗的光线把大红棺材映得越发神秘可怕。虽然他明知那是迷信，可看庞大的红棺材停在地中央还是有点心颤。“姥、姥姥？”伊诺凡轻声呼唤，没人应答。他越发的汗毛竖起，小心翼翼走近棺材一看，姥姥正儿八经地躺在棺材里，紧闭双眼。伊诺凡忙将手放到姥姥的鼻孔处，发现老人呼吸很均匀，原来精灵老太太在棺材里睡着了，一棵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趴在棺材边静静地看着睡熟的老人，心想：人，有生就有死，人不胜天，可既然来到人世，就应该好好的去生活，尽可能去做有意义的事。
突然，姥姥睁开眼睛，俩人都吓了一跳。老太太起身嗔怪地说：“臭小子，来了怎么不给点动静，想把本老太太吓死啊。”伊诺凡捂着胸口说：“哦，我的天，您躺这还能睡大觉。”“那还不怪你，昨晚一直没消停，出来进去的拉肚子，还阴阳怪气地说胡话，弄得本来就觉轻的我没怎么睡好。”伊诺凡听到这有些吃惊，难道姥姥能听得懂小盒翻译的话？见伊诺凡吃惊的样子，老太太说：“快，扶我起来。”
当俩人从西厢房出来的时候，伊诺凡才感觉回到了美丽的现实世界。院里院外阳光普照，鸟语花香，多么美好的世界啊。喜欢“装死”的姥姥迈开她那小裹脚径直朝厨房走去。伊诺凡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看着老人已经有些弯曲的背脊心里有点发酸。姥姥真不容易，16岁就嫁给姥爷。嫁之前连姥爷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好在姥爷疼她，坚持不让她去田里干农活。姥姥共生了9个孩子，只成活三个。妈妈排行老二，那两个活下来的是最后的老姨和倒数的二姨。如今姥姥已经84岁了，身子骨已然不像先前那样健壮，但他真的好希望姥姥能过百岁甚至是二百岁。
“臭小子，吃饭喽。”姥姥端出来一个大托盘，盘子里有好多吃的。看到美食，伊诺凡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填饱肚皮成了最重要的事。“早上你爸要叫你去田里，我没让，你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再去田里干活那不要命嘛。你妈说了，睡醒你自己想去就去，不去就随便安排时间，别荒废了时光就好。”“嗯、嗯，我吃完上山走走。”
山里变化很大，当伊诺凡站在山顶遥望四周的时候，发现一些山坳都被开成了矿区。原始的山林被弄得像脱毛的秃子，这一块那一块的。矿区里裸露着白花花的岩石，和天然的绿色比起来，难看得不想多看。他下到半山腰，林子里很静，不时有飞鸟穿过。他捡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上去。石头被透过树丛间隙射进来的阳光照得温热，和自家的热炕头有一拼。负氧离子充盈着整片树林，呼吸都变得顺畅。伊诺凡打开下学期的英语书，开始在林间大声朗读着英语单词。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朗读背诵得有些累，就躺下来。头枕着英语书微闭双眼，倾听草窠虫鸣飞鸟啁啾。
“好哎好哎，我喜欢听玩具故事。”弱弱的拍巴掌声从树梢那传来。伊诺凡迅速睁开眼睛循声看去，树上蹲着一大一小两只松鼠。小松鼠舞动着两只小爪子，很高兴的样子。“最近这小盒是越来越不像话，也不给个动静，随随便便就想让自己被听，唉……”本想清静片刻，可小盒有点不通人情。
“咱们动物界有好多聪明之士，若黑猩猩发现枯树墩里有白蚁，就会先去折树枝。”
“嗯？不吃美食，折树枝做什么呀？”
“用舌头能吃到多少白蚁啊，白蚁也不傻，都藏得很深。想吃到更多的白蚁就得用工具，黑猩猩把树枝上的枝枝杈杈撸掉，再用嘴啃得凸凹不平，然后才把树枝慢慢伸进白蚁窝里。”伊诺凡看到小松鼠听到这有些紧张，尾巴高高竖起。
“几分钟过后，当它拔出树枝的时候，上面会爬满密密麻麻的白蚁，黑猩猩自然就能吃到美食了。”
“除了黑猩猩还有别的动物会用工具吗？”小松鼠很好奇也很好学。
“有啊，你朝那看。”大松鼠指着附近的一个树梢说。伊诺凡也朝那看，呦嗬，一个大蜘蛛正玩着一个溜溜球，在树稍那荡来晃去。溜溜球透明还发着莹白的光，很吸引人眼球。小松鼠蹦颠颠来到蜘蛛前面问：“你拿的是什么玩具呀？”
“溜溜球！”蜘蛛很得意地将晶莹剔透的蛛丝球举起来给小松鼠看。
“我觉得你不像是专门做玩具玩的。”小松鼠狐疑地说。
蜘蛛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指另一个树梢。伊诺凡发现另一个树梢也有个蜘蛛，正倒挂在树梢上，四条腿伸张着，撑着一个厚实又细密的蛛网，静立在那，一动不动。
“它在干什么呢？”小松鼠好奇地问。
“撒网蛛在撒网捕鱼呢。”
“骗人，鱼都在水里。”
“没骗你，仔细盯着，一会鱼就上钩，它比人类捕食蜻蜓还准还快……”刚说到这，撒网蛛“呼“地一下跳落下去，四方形蛛网将一只金龟子牢牢罩在地上。伊诺凡也有些惊讶，这动作太纯熟了。
“渔网是用来捕食的呀，那你这个溜溜球也是吗？”小松鼠盯着蜘蛛手里的荧光球问。
“你快回家，别出声，我表演给你看。”蜘蛛边说边抓起蛛丝球，从末端拽出一条丝线来。小松鼠蹦跶着跑回窝里，探出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瞧着。伊诺凡也紧盯着看。
蜘蛛抓着蛛丝把溜溜球慢慢放下去，还用手拨弄着蛛丝，底下的溜溜球晃来晃去，像在荡秋千。伊诺凡聚精会神地盯着晃动的溜溜球，心想：这个玩具还真挺好玩的。忽然，附近飞来几只蛾子，蜘蛛忙用手抓住溜溜球，静立在那不动。伊诺凡这个旁观者不知道表演者下面要干什么，紧张得屏住呼吸。当一只蛾子飞到附近时，蜘蛛急速甩出溜溜球，只听“啪”地一声，飞蛾不偏不斜被打中，粘在了溜溜球上。蜘蛛快速飞奔过去，五花大绑地把飞蛾捆起来。体型庞大的飞蛾被比它小很多的蜘蛛三下五除二就捆扎结实，动弹不得。
伊诺凡忙拿出手机搜索起蜘蛛来。原来，会做蛛丝溜溜球的蜘蛛叫流星锤蛛，它擅长做流星蛛球，粘性十足，还散发出浓烈的飞蛾小姐的雌性荷尔蒙气味。流星锤蛛晃动蛛球，是营造一个动态的“飞蛾小姐”，引诱飞蛾先生纷纷扑来，成为其猎物。
看到这，伊诺凡明白了一件事：动物界所谓的玩具，其实都是很实用的捕食工具。人类也是，虽为玩具，却也是为人类服务的实用用具。诸如姥姥的大棺材，想到这，伊诺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8、做好事
伊诺凡想到姥姥的那个大玩具，心里就打怵，再看附近树丛间时隐时现的零星坟头，更是有些发毛。他赶忙拿起英语书就往山下跑。
他漫无目的的沿山谷走了很远，竟然来到了姥爷开荒开出来的那块地。看到父母正在地里拔草，他也前去帮忙。伊诺凡仗着自己年轻，就想多干活，好让父母轻快些。很快的，就从这头拔到了那头，接着又转回来，几个来回之后，已经是汗流浃背了。父母看到孩子这样卖力，心里很欣慰也很心疼，就喊他歇会。倔强的伊诺凡坚持把地里和附近的废弃塑料袋都捡拾干净了，才到地头的树下休息。
他一屁股坐到了一棵枣树下，手酸胳膊酸，腿软脚也软，汗水从额头上淌下侵入眼睛里，咸咸的涩涩的，弄得眼睛好难受。妈妈拿干手巾帮他擦，爸爸则从水壶里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喝着热水，擦着汗，凉风徐徐吹过，好惬意。“以前咱们这没那多废塑料袋，最近怎么这多啊？”伊诺凡问。“城里人喜欢周末休息来山里郊游，都用塑料袋装着好吃的，吃完拍拍屁股走人，扔下一地的垃圾还有他们口头的文明。我和你妈为这想了很多办法，所以想建立生态采摘园，一个是方便自己采摘，另一个目的也是宣传生态文明。”伊诺凡没想到爸妈会那么高瞻远瞩，不禁佩服得深深地点头。上次老爸想建生态采摘园自己只是不反对，现在却是坚定赞同了。
“以后捡塑料袋的活我全包了，今天是真有点累。”说完，伊诺凡靠在枣树上仰望天空。“你呀，应该加强锻炼，学习之余找点适合的体育项目，看现在身子多虚啊。”“嗯，以后真得多锻炼身体。”老爸说的很中肯，伊诺凡听的也用心。这要放以前初中那段，爸爸还这样说，他能给个倔强的沉默就算不错了。初中时期，正是自己青春叛逆最厉害的时候，会为很小的小事莫名地发火生气。爸妈当时小心翼翼地和自己相处，家里的气氛和自己的情绪有着很大的关系。只有姥姥，说什么他不在意，只要父母唠叨，他就非常地烦。可现在想想，真是自己不对，父母含辛茹苦地培养自己，为的什么呀？“爸、妈，你俩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太劳累。咱们家现在生活还可以，再说，我一年比一年大了，等考上大学我就边学习边做家教，以后我养活你们。”伊诺凡的父母都不太善言谈，听儿子发自肺腑的话，都有些感动。妈妈眼泪顺眼角流出，爸爸则使劲点头，然后将脑袋扭向旁边。伊诺凡看着逐年衰老的父母，心里很愧疚。半响过后，伊诺凡的爸爸起身说：“你在这歇会，歇够了就回家，我和你妈再去瓜棚瞅瞅。”
当摩托车突突突地从山洼处消失的时候，伊诺凡将头靠在枣树的树干上，心说：好累！
“不经常劳动肯定累，现在不光有劳动累，还有担忧累，那才是真正的累。”伊诺凡听到说话声，疲惫得连眼皮都懒得抬。他已经习惯了听不同物种的讲话，它们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吧，被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枣树大哥，你在那发什么感慨呢？”
“唉，梨树老弟，我对现在这气候担忧呢。人为因素干扰太多，越来越难以预测了，我感觉好累。”
“我也很担心，现在改变环境的因素太多，各种污染把气候都弄糊涂了。你看咱俩这满身的‘树挂’。”说着，梨树开始摇晃，树上挂着的废弃塑料袋哗哗作响，有的掉落下来，随风飞舞落到地里。伊诺凡睁开眼睛看的时候有点像天女散花。风也跟着起哄，把有些塑料袋当成风筝一个劲儿地吹，竟真有飘上高空的。
“什么破东西，滚开，想把我捂死啊。”
伊诺凡顺着说话声看到塑料袋将地里的小苗罩住，心里很替那棵小苗难过。心说：“时间一长，小苗缺少清新的空气，不被捂死，也会被烤死。幸亏今天我在，唉……”小苗挣扎着，可塑料袋好像一点儿都没反应。伊诺凡站起身将地里罩着小苗的塑料袋捡走，恨恨地拧成一根塑料绳。这回放假他可有的活干了，就是捡拾山里的废弃塑料袋。, 从姥爷开荒的地里捡起，一直捡到一块向日葵地，塑料袋装有好几大包，累得他口干舌燥，腰都要直不起来了。他知道向日葵地旁边有个泉眼，常年往外冒着清凉的泉水。他和铁蛋小时候没少去泉眼那喝水玩耍。可当他来到泉眼那看时，顿时火冒三丈。泉眼还在，只是附近到处都是废弃的塑料瓶子。伊诺凡不得不强忍怒火先清理泉眼周边的废物。等清理完了，他才趴在泉眼那咕咚咕咚地喝起来。经过此次捡拾山间废物，他再次确定，将在城里买楼房的钱投到生态园，一定支持老爸实现夙愿。伊诺凡站在泉眼边看着美丽的向日葵花盘，憧憬着自家的生态园。忽听有说话声传来。
“我看你们脑袋总跟着太阳转，太阳真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我们花盘下的颈部里有一种植物生长素，背光部分的生长素比向光部分多。当遇到太阳照射，光热刺激细胞快速分裂生长。由于背光一面比向光一面生长的快，就会使花盘朝着太阳弯曲。”伊诺凡知道后面回答的是向日葵，可前面提问的又是哪个呢？
“呦，这里面还有那么些奥秘呢。看来以后咱们真应该多交流学习啊！”
“可不是嘛，看人类发展的那么快，就是因为人家早知道多民族交流和相互学习。”这下伊诺凡知道和向日葵对话的是谁了，向日葵地正好挨着高粱地，肯定是两个庄稼苗在切磋生长之术。
“刚有个矮胖子在你们中间穿来钻去的，还掰走了很多枝叶，他是干什么呢？”
“嘻嘻，他来我们就喜欢。”
“他伤害你们的身体，你们怎么还那么高兴呢？”
“我们是双子叶植物，靠叶子供给幼苗养料。长大了，老叶子渐渐枯黄，不能在制造养料，还得靠别的叶子供给养分。把老叶子掰掉一些，减轻负担，也给我们地里通风，透光还好。矮胖子是给我们生长创造了好条件。”伊诺凡听了直点头。
突然，高粱地里钻进一头小毛驴，然后就听到呼救声。“救命，救命！”伊诺凡想都没想就抓起附近的一根枯树枝将小毛驴赶出了高粱地，边打还边训斥说：“不要命了，不要命了。”小毛驴咴咴咴地撅着屁股跑远了。
“高粱啊，我看这人可够狠的。”
“向日葵，你错了，这人不但不狠，反而是很爱护小毛驴和我们呢。”
“用棍子打还爱护？”
“你不知道，我们没成熟前都是青稞，茎和叶里含有一种氢氰酸物质，是有毒的，牲畜吃了会中毒乃至死亡。秋天的高粱秸就可以喂牲畜，那是因为茎叶经过太阳晒干，已经无毒。”伊诺凡听到这，满意地笑了，笑得像朵太阳花。
9、口技表演大师
一天里做了两件好事，都跟“捡”字有关。先是捡拾山间的废弃塑料袋，算自己为环保做了点滴贡献；后是捡了小毛驴一条命，变相也保护了庄稼。原来做好事这么快乐啊。伊诺凡拎着好几大兜废弃的塑料袋塑料瓶回到了村里。
刚走到村头，就遇到了胖二艘，抱着她的宠物狗扭哒扭哒地走过来。“呦，未来的大学生也捡破烂，是不是学校要求你们勤工俭学啊？”伊诺凡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鼓起勇气说：“不、不是学校要求的，我发现山间好多废弃的塑料袋和塑料瓶子，对环境污染很厉害，就顺手捡了。”“哦，不愧是学文化的，就是有想法。你二哥要是有你这觉悟这文化素质可就好喽。”说完，她摇晃着肥肥的脑袋，似乎很遗憾地往山里走去。
伊诺凡有些纳闷，胖二嫂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他进院看到爸爸正在修摩托车，就把几个大塑料袋往猪圈门边一堆，上前去帮忙。伊诺凡的老爸心很巧，虽然不认得字，但看图就能将摩托车修好。村里人原先有买农用三轮车的，会开不会修，结果都是老爸给鼓捣好的。现在一般的农用机械基本都能拿下。后来，老爸干脆就揽下了村里修机器的活，这也成了家里的一项收入。“你咋捡那么多啊，还以为你一会就能回呢。我和你妈你姥都等着急了，这不用你，快洗手进屋吃饭去。”伊诺凡的老爸总是这样平实。“爸，隔壁二哥现在干什么呢？刚才在村头碰到胖二嫂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伊诺凡问。“你二哥现在可不得了，他家那山上有金矿，开采不到俩月赚了不少钱。可因为没文化，没办理什么证，让人把山给封了。现在就在家养狗看山，别的什么事都不干了。”伊诺凡听了觉着可惜，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就那么闲着混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吃过饭，院里的摩托车也修好突突起来。伊诺凡让妈妈在家休息，自己要跟爸去山里看果园。伊诺凡的妈妈见儿子体谅自己，打心眼里高兴。就给爷俩灌了壶热水，目送他们出了村。
下午的果园静悄悄，老爸躺进瓜棚窝铺里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呼噜。伊诺凡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瞅准了果园和树林间的一块空地，那里都是白沙土，肯定很热乎。他干脆拿上老爸的斗笠，来到那里躺下来，将斗笠扣在脸上。下午三点的太阳不算毒，但也不算不毒，身子底下热乎乎，身子上面热乎乎，感觉可真好。
突然，树林里警笛声大作。吓得半睡半醒的伊诺凡扑棱一下坐起身，“啪嗒”一只小巧的鸟蛋正掉落在他的手上，斗笠一下滚出好几米。他忙将手在沙土里蹭了蹭，然后双手搭前额往树林里仔细瞧。看了半天，没有警车啊？它捡起斗笠换个地方重新躺下。刚要迷糊，就听树林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青蛙呱呱呱的叫声、汽车的喇叭声、人的口哨声还有各种鸟好听的歌唱声。伊诺凡很纳闷，树林里怎会有汽车呢？他太好奇了，干脆不睡了，拿着斗笠就走进树林。等他到那的时候，林子里很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伊诺凡只看到两只椋鸟蹲在树枝上呆愣愣地望着远方。
“刚才这里有人？”伊诺凡想试探着问一下，万一是小盒在捣鬼呢。可椋鸟像听不懂他说的话，只瞪着黑乎乎的小眼睛看向远方。“刚才这里有汽车？”伊诺凡还接着问，椋鸟还是无动于衷。伊诺凡苦笑着说：“可能是真有声音，把这俩鸟给吓傻了。”说完，他又走出树林到沙土地那躺下。还没躺好呢，就听见树林里有人砍伐树木，电锯锯木头的声音有些嘶哑，伊诺凡这下是彻底精神了，他以为真有人要搞破坏，就拿着斗笠飞奔进树林。往里走了几十米，也没见有人影。这下他可真有些糊涂了，要是真有人想偷着伐木，自己怎么也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啊，可林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倔强的伊诺凡这回要是弄不出个子午卯酉就誓不罢休。他开始在林子里四处走起来，走了有二十来分钟，也没见有人进林子的迹象。倒是惊醒了几只野兔和山鸡，扑腾腾动起来。经过这一通折腾，他又有些累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来到林子边上，倚靠在一棵大树根部，看着自家的果园准备小憩片刻。
突然，林子里似乎来了好多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本来寂静的树林一下变得热闹起来。伊诺凡本就疑惑着，这次他可是看清了，树上两只椋鸟在表演口技，相互比拼着使自己的高招，竞争的是不亦乐乎。伊诺凡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心说：没想到小小的椋鸟还真有两下子，学口技竟然把我都哄骗了去，看来世间万物什么都不可小觑啊。
“呼啦啦、呼哈哈……”
“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问问知识丰富的猫头鹰不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嘛。”伊诺凡听到说话声的时候没有惊讶，被听他已经成了习惯。
“猫头鹰，别睡了，我想问你，刚才林子里有警笛声、伐木声，人的口哨声和汽车喇叭声，可就是没发现有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哦，杜鹃鸟啊，你是不是又想做坏事，把自己的蛋放别人窝里让人帮你抚养孩子啊？”
“本来想那么做来的，可我刚叼只蛋想放芦苇莺的窝里，就听见林子里警笛响，吓得我把蛋都掉到了地上。可到林子里一看，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来问你啊。”
“哈哈，以后少做坏事，心就不虚了。告诉你，那声音不是人发出的，是椋鸟表演的口技。你知道真相了，请别再骚扰我，我得继续休息了。”听到这，伊诺凡全明白了。椋鸟表演口技，吓到掉蛋的杜鹃鸟，蛋掉到自己手上。“唉，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没了。”伊诺凡自言自语地说。
“你干什么呢？”伊诺凡还以为是鸟们在说话，继续闭眼听。“小凡小凡，你怎么了？”听到自己的小名，伊诺凡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爸爸蹲在自己身旁。吓了他一跳，马上站起身，嗫嚅着说：“爸，你咋来了？”“我看你在果园边上出来进去的往林子里钻，是不哪里不舒服？”“没有没有，我以为你睡着了，就到林子里走走。”“儿子啊，这次放假回来你变了很多，有时候我都有点担心了。是不学习压力过大，你心里承受不住了？”伊诺凡连连摆手说：“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学习压力不大，那点功课我还能应付，就是感觉身体不是太好。”他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这样说老爸会更担心。天呐，为掩盖神秘小盒，我都做了些什么呀。
“明天我带你去城里大医院检查检查。”伊诺凡的爸爸低着头往瓜棚窝棚走去，伊诺凡在后面发呆，心说：椋鸟啊椋鸟，你们表演口技就表演呗，看你把我和杜鹃害的，都惨惨滴。
10、当木偶
这天晚上，伊诺凡是真失眠了。
家人都已经睡熟，他却坐起身，瞅着院子里清静的月亮地心里翻江倒海地想：家里活计这么多，自己帮不上多少忙，还得劳烦老爸腾出一天的功夫去陪自己看“病”。明天去医院也可以，可去看哪个科呢？老爸不会去挂神经科吧，再把自己当成半拉精神病可就难办了。想想最近自己做出的一系列奇怪行为，都和神秘小盒有关系，破小盒，让自己没病找病，想想就恨。他真想马上就把小盒给拆喽。当他摸裤兜的时候，发现裤子被姥姥的脚压着。看到那双畸形的小脚，鼓鼓的脚背，尖尖的大脚趾，其余四个脚趾被压在大脚趾下面，就想起姥姥给自己讲她裹脚的事。
姥姥的爷爷曾是清朝时期的举人。在她出生后，举人就辞官隐居深山。这全是因为“裹脚”这个封建大毒瘤所致。举人的妹妹从出生就开始裹脚，他每天看着妹妹抱着脚在炕上哭嚎挣扎，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五岁。妹妹嫁人的时候，脚还没他巴掌大，一双绣花鞋放到瓷茶缸里还很宽绰。如今举人自己有了孙女，实在不愿再看到娇嫩的小女孩儿坐炕上哭嚎的场景，就辞官带着全家老小躲进深山老林。可现实太残酷，举人被仇家盯上，竟然把家有女不裹脚的事告发出去。重压之下，姥姥在五岁那年还是不得不用白布缠足。这一缠就是七年，等山外解放解除裹脚命令时候，山里还不知道这事。又过了两年，才传到山里，举人听到这消息，气得大病不起，最后含恨而终。在姥姥裹脚近十年中，举人将所有的文化知识都传给了她，同时也将封建思想灌输得彻彻底底。姥姥那双脚是坚决不能让外人看的，除了姥爷和我。
记得有次姥姥洗脚，爸爸刚好推门进来，姥姥吓得“妈呀”一声，将脚脚盆竟扣在了脚上，结果弄得满地是水。后来爸爸和妈妈悄悄说：“老太太觉得脚不让咱们看，你等她睡着了，脚丫子露外头，随便看，嘿嘿……”想到这，伊诺凡还能回忆起当时老爸那狡黠的笑味来。
第二天从起来吃饭到坐车去医院，伊诺凡都和木偶差不多，爸爸怎么摆弄他就怎么做。昨晚他已经打好了主意，今天当木偶，一定听老爸的话，好弥补自己小时候的不懂事。虽然明知自己没病，可到医院门诊大厅的时候，伊诺凡还是心里打怵。担心老爸会挂神经科，那样自己光辉灿烂的人生就有了一笔小小的阴影。他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父亲倒是很老道，直接到导诊台那问医院的工作人员。“突然迷糊昏过去要挂哪科？”听到这，伊诺凡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后来的后来，就是在医院里经常遇到的事，挂号排队。好不容易排到队又接着到大夫那排队，不知道是医生太少还是患者太多，反正能轮到给伊诺凡看病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大夫年岁似乎很大，鼻梁上跨着个老花镜。透过花镜的上缘瞅瞅伊诺凡，然后在登记卡上写下姓名年龄，接着又询问他身体有什么异样。伊诺凡的老爸很紧张，抢着说：“这孩子从放假回家就不大对头，前天在果园里竟然晕倒了。”“我在学校就有点小感冒。”“把舌头伸出来。”老大夫将老花镜往鼻梁上推推，仔细看他的舌苔。轻描淡写地说：“感冒引起的肝火内盛，再有，现在天气炎热，突然低血糖和低血压都有可能造成晕厥，多喝水多休息就能好，适当喝点盐糖水，最好配点绿豆汤。”说完将就诊登记卡合上要收摊。伊诺凡的老爸急了，“大夫，这孩子真没病？”老大夫透过花镜上缘好奇地看。“不、不是，我感觉是不是应该给他检查检查。”“那你说，想检查什么我都给你开。”听到这，伊诺凡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爸，我没病，干什么非要检查啊。”“至少得拍个脑CT啥的吧，不然咱们白来一趟，和你姥你妈都没法交代。”听到这，伊诺凡无语了。为让老人安心，还是当木偶吧。
老大夫给开了脑CT单子，然后又是漫长的排队交费。这时，伊诺凡看到被推进急诊大厅移动床上的人突然从头部开始剥离，渐渐竟变成了两个人，上面的那个人像轻纱一样忽忽悠悠地飘起来。穿过急诊大厅一楼的水泥台快速向上移动。穿过第二层、第三层，到他们排队交费的第四层的时候，冲伊诺凡这边转脸看看。等那轻纱人快速飘出医院之后，急诊大厅传来撕心裂肺地哭嚎声。伊诺凡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难道刚才自己看到的真是人的灵魂？想到这，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
“医院就是地狱的门口，来这里的人不是没了生命就是缺胳膊少腿，形形色色。”伊诺凡听到这样的议论已经很平常，无论是人还是不同生物，你们就说，我就被听，反正木偶是不用说话不用睁眼看的。“唉，来医院的人基本都是身体零件有问题的。可说回来，如果都没病，那地球不得压塌喽啊。”“也是，刚才那位就是酒后驾车送命的。他这一跃，得有好几个家庭跟着闹心。”“他的爸妈才是真的惨，以后的日子改叫煎熬吧。”伊诺凡一直闭眼睛听，脑子想着那个飘离的人影，感受着做人的悲凉。
等交完费到CT室的时候，大夫已经下班了。伊诺凡趁老爸出去买饭的空当，拨通了金华潘的电话。电话那头很惊讶地说：“天呐，你这体格还用去医院？”伊诺凡苦笑回答：“唉，我现在是身不由己，我爸非来医院让检查检查。要当好孩子，就只有当木偶喽。”“你也是怪听话，我就不怎么听他们的。”伊诺凡听这话有些不对头，忙问：“你爸妈回来了？”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家里的亲戚放假走了，我爸妈回来要接我去南方，那地方我呆不惯，想一个人在家学习，现正斗争呢。”“斗争到什么阶段了？”伊诺凡这话一出口，金华潘像找到了结盟的战友。兴奋地说：“热毛阶段，最近两天就见分晓。我爸妈的休假马上到期，单位都催着回去上班呢。对了，你能不能来我家陪我啊？”“就咱俩？”“不光咱俩，还有我爷爷。”“那我得问下我爸，然后才能定。”“等我，马上去找你。”
金华潘的速度堪比音速，伊诺凡老爸买饭刚回来，金华潘带着他爸妈就赶到了。伊诺凡老爸早就见过儿子的这个上铺同学，刚入学时候还叮嘱他俩好好相处。金华潘的父母举止很斯文，他们邀请伊诺凡父子去饭店一起吃午餐。伊诺凡的老爸客气半天，还是被金华潘给拉进了他家的车。
金华潘家的车很豪华，伊诺凡真没想到这个上铺的家伙竟能如此伪装。在学校很节约很节约，有时候节约的甚至有点小气，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感叹还没倒头，餐馆就到了。海鲜宴上的很快，双方家长聊的也很开心。当金华潘的老爸提出让伊诺凡陪自己孩子在家学习的时候，伊诺凡的老爸刚开始还有些顾虑。伊诺凡瞅瞅金华潘那求救的眼神，对父亲说：“爸，我们在学校一起生活学习都惯了，不用担心。再有，我们俩没准还回咱家呆一阵呢。”“那、那中，你在同学家一定听老爷爷的话。”这话说得两位年轻人轻轻窃笑，赶上嘱咐小孩儿了。
下午的检查很顺利，出结果神马事都没有。金华潘的父亲开车送伊诺凡父亲回去，其实是把伊诺凡接到了他家。金华潘家四室两厅两卫，金碧辉煌的装修豪华大气。金华潘带他来到客人居室，屋里只剩他俩的时候，伊诺凡才从木偶的表情中结束。“咚”地一下将拳头砸在金华潘肩头，低声说：“小样，你家这有钱，在学校怎么看不出来呢？”金华潘笑得像个苦瓜，半响才说：“你刚来，慢慢就知道了。这房间以后就是你的了，电视遥控器、空调遥控器，还有……。”说着，从抽屉里端出台笔记本电脑，插上网线开机就连上了网。这可太好了，伊诺凡在家静谧了几天。在当了一天的木偶之后，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这个暑期指定变得丰富多彩喽。
11、秘密之一
金华潘的父母第二天就双双飞往南方上班去了。老爷爷每天负责买菜，至于做饭做菜洗衣收拾卫生的事都有钟点工来解决。伊诺凡一个农村孩子可从来没享受过如此的待遇，他悄悄和金华潘商量，把钟点工阿姨的早餐给解脱出来，由他俩来做。金华潘对做美食也很热衷，俩人是一拍即合。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二人就起床系围裙下了厨房。当钟点工快到的时候，俩人已经将早餐摆在了餐桌上。老爷爷看到熬得黏糊糊的十宝粥，还有香香甜甜的玉米小饼，连两碟小咸菜都很精致。这可不是钟点工的手艺，正迷惑的时候，钟点工来了，看到桌上的营养早餐也很惊讶。俩孩子嘻嘻笑着请爷爷和钟点工共进早餐，那个胖阿姨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边吃还边喊好。爷爷也吃的津津有味。早餐结束的时候，金华潘对钟点工说：“阿姨，你每天那么早从乡下骑车往城里赶不容易，我想以后你就负责中餐和晚餐。我现在放假，早餐我们自己做。但这份早餐的工资还照常给你。”胖阿姨连连摆手，说：“不不，我不光是为了工资才给你家做饭的。我的孩子在南方你爸妈给安排了好工作，我很感激。放假这段时间你们要是自己能做早餐那我也算放假了，工钱可是不能要的。”“那省下的早餐钱就归你支配，记得记账给我看哦。”金华潘的爷爷接茬说。“爷爷，你对我真好。”金华潘走到老人身后俯身抱住爷爷，伊诺凡看到爷俩腻歪的样子，心里很温暖。这好像是他来到这个家看到的唯一一幅亲情画。
“哈哈，以后咱俩有钱了，我留五张给傻子弄房顶，剩下的都你说了算。”金华潘从爷爷那真拿到了一沓红红的人民币。伊诺凡没想到金华潘的爷爷那么大方，光早餐就给了他这么多。有钱当然是好事，可他说的给傻子弄房顶又是咋回事？“什么傻子？什么房顶？”“嘿嘿，本来我应该和我爸妈去南方的，可我放心不下那俩傻子，才拧着不去的。下周我就带你去看我的秘密之二。”“你呀，秘密忒多，还有之一之二，累不累啊。要不是放假来你家，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是富二代呢。”听到富二代这仨字，金华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阴沉着脸说：“记着，在学校那个我才是真实的我。”说完，咣当一声，颓废地躺倒在大床上。伊诺凡疑惑地上前问：“你怎了，有秘密和我说说，说出来兴许能舒服些。”金华潘四仰八叉地躺着，听伊诺凡这话，用胳膊肘枕着脑袋看天花板。室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俩人相互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金华潘的呼吸随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逐渐急促，他猛然盘腿坐起，用两只手反复地摩擦头皮，之后又使劲地搓脸。伊诺凡明显感觉到金华潘正在进行严重的思想斗争。忽然，他兜里的小盒嘟嘟震动起来。伊诺凡眼前出现一个电影屏幕，上面正演着电影：乡村小路上行驶着一辆红色的小汽车，汽车前面是一台自行车。后面田地里突然窜出一头大黄牛，发疯般径直向红色小汽车顶去。小汽车将前面自行车掀翻，就在人被撞飞的一瞬间，自行车后座上的妇女将怀里抱着的孩子脑袋紧紧护住。落地的时候，妇女的头着地，立刻脑浆崩裂，怀里的孩子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看到这，伊诺凡不忍再看，忙闭紧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金华潘眼神犀利地看着伊诺凡，一字一顿地说：“听好，下面的话不要对第三人提起，若讲出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伊诺凡木讷地点头。“一对年轻父母骑自行车带着不大的孩子，骑行在乡村的小路上。一对城里夫妇开着小汽车也行驶在那条路上。突然，地里窜出头发了疯的牛，开始追顶小汽车，汽车撞到了骑自行车的一家人。结果，骑自行车的夫妻双双殒命，可恨的牛最终被制服杀了，留下那个啼哭不止的小孩。”“那小孩是你？”伊诺凡听到这全懂了，刚才小盒就是要告诉自己金华潘的秘密。难怪金华潘和他父母的关系总和别人家的感觉不一样。
金华潘点点头继续说：“我现在的父母就是开小汽车撞死我爸妈的人。他们对我真的很好，为了我竟然没要亲生孩子。虽然明知道撞人不是他们故意的，可我就是对他们好不起来。”“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不能总纠结过去。既然现在的父母对你好，人家也没要自己的孩子，那你就应该当他们亲生的孩子，至少也得替他们亲生的孩子尽一份孝心。”伊诺凡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到金华潘眼神变得和缓，继而有些哀怜。他弱弱地问：“我真能当他们亲生的孩子？”伊诺凡很肯定地说：“你就是他们的孩子。”“这些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对他们也是不冷不热不亲不疏的。”“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自你爸妈走后，我看你就没主动问候过。”
金华潘像听话的小孩儿，抓起电话开始拨号。见他手有些颤抖，伊诺凡坐到他身边，紧紧地挨着他。电话接通，是金华潘爸爸的声音。“大宝，你终于肯给我们来电话了。”然后声音有些呜咽。伊诺凡听的虽不是很清楚，却很惊讶，似乎老人等这个电话等了很久。“大宝，真的是你吗？我是妈妈呀。”电话又换成了女人的声音。“妈、爸，我想、我想问你们回单位好不好？”金华潘有些口吃，做了很大的努力才说出这句话。伊诺凡在旁边竖起大拇指以示鼓励。“好好，我和你爸都好，你们怎么样？”“我们很好，我和小凡把早餐钟点工阿姨取消了，放假期间的早餐由我们俩做。爷爷吃着觉得挺好，就把早餐的工资给了我，让我花销记账。”“妈妈太高兴了，代妈妈爸爸谢谢小凡。你们俩在一起生活学习我们放心，钱要是不够用随时和爷爷要。对了，我想让你们别光在家学习，也出去玩玩，动物园博物馆海洋馆什么的，一会儿我就打电话告诉爷爷，游玩的钱也给你们。”“谢谢妈，对了，还有爸。你们俩工作别太辛苦，我长大了养你们。”电话那头听到这话，不光有女声抽噎，还有男生呜咽，喜极而泣的声音越来越浓重。当挂断电话放听筒的时候，金华潘似乎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他突然扭头抱着伊诺凡闷声哭起来，男子有泪不轻弹，可该弹的时候还得弹。
12、科普海洋馆
有了经济支持，他们俩开始有了小行动。先是上街给爷爷买了震动磁疗仪，每天看爷爷用小锤头邦邦邦辛苦地砸肩头后背很辛苦，有了这个神器之后，不用动就能让后背和肩头舒服。没想到俩孩子这么个小小的“动作”，竟然把老爷爷感动够呛，开始悄悄给他俩买年轻人喜欢吃的小食品，无意中就拉近了老少距离。
学着管理钱财之后，俩人对花钱都很慎重，原则是能节约就节约。可这天，俩人从体育场锻炼回来，端着篮球刚走到小区超市门口，就看到金华潘亲戚家的小弟跑过来，和他要枪。金华潘为难地说：“我没有枪啊。”“那有。”小弟用稚嫩的小手指指超市。金华潘无耐地掏钱，低声对伊诺凡说：“有种被抢的感觉。”看着小孩儿乐颠颠跑远的背影，伊诺凡笑着说：“现在孩子真聪明。你算做件好事，尊老也爱幼。”
去海洋馆的计划势在必行，专项款已经到位，整个行程老爷爷是总策划，因为老人也要和他俩一同前往。即将出发的时候，老头竟然穿着一身夏季防晒服从他卧室走出来，后面还背着个大兜子，打扮像去参加长途旅行。金华潘看爷爷那个大号的兜子就开始皱眉，他俩都想帮着背，老人愣是谁都不用。在去往海洋馆的路上，伊诺凡神往着猜老头兜里装的是什么。忽然，小盒开始震动，他眼前又开始放映电影。老爷爷那个兜子后面跟着一连串零零碎碎吃的喝的，什么面包香肠矿泉水纸巾，还有望远镜和照相机，光雨伞就三把，还有三件厚衣服。前面的东西伊诺凡能判断出功用，可后面这三件厚衣服是干什么的呢？大热天的，背着三件厚衣服去海洋馆，可有些蒙圈。看到金华潘皱眉头盯着那个兜子看，估计他也在使劲地猜，伊诺凡心里窃笑。
海洋馆建在海底，分层而设，不同深度有不同的生物品种。来到这里，伊诺凡有绝对的心里准备，肯定能见到好多不常见的生物，神秘小盒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告诉我秘密机会的。随着人流走上回转电梯，那电梯就像一个大传送带，载着众人缓缓向海底驶去。最先看到了珊瑚，珊瑚丛里游动着各种各样长相奇特的鱼，颜色都很鲜艳。“瞧，那是软体砗磲。”金华潘的爷爷看到大个生物很兴奋，边指着边说。他的声音吸引来两位小朋友，硬生生挤到爷爷身边听老人讲。“砗磲的双壳大部分深埋在珊瑚的骨骼中，外表像石头，脚上有一簇足丝状毛束，能附着珊瑚。它的壳闭合力很大，能斩断铁锚。”老爷爷的讲解又吸引过来三个小朋友，都瞪着黑乎乎的小眼珠认真地听动物科普知识。
老人的讲解不光小朋友爱听，连伊诺凡都很喜欢。金华潘则不太愿意听，他拿着傻瓜相机一通的偷着乱照，因为海洋馆不让照，尤其带有闪光灯的照相机。“嘘，别嚷，海狮睡着了。”老爷爷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海狮单侧脑半球在进行慢波睡眠，就是少梦的睡眠时，清醒那侧脑半球只会尾鳍拍击水，使鼻孔露出水面。相反，深睡眠时，由于肌肉松弛，尾鳍将不再拍水。”“这个海狮没睡着。”一个激灵的小朋友看到海狮用尾鳍拍了一下水兴奋地喊出来。其他小朋友都把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低声。喊话的小朋友忙捂住嘴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得那个好看。看着几个可爱的小朋友，伊诺凡就像看到了儿时的铁蛋。他都出门十来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刚想到这，眼前又开始放映电影：铁蛋在一家加油站正给汽车加油，熟练地操作着然后收钱找钱。这一幕消失的时候，伊诺凡心里发酸，不读书未来真的很悲催。然后又想起姥姥，这次可没放电影。伊诺凡以为他想什么小盒就能帮忙做到什么，这次他可是想错了。
“小朋友，乌贼又叫墨鱼，长相和鱿鱼相似，可还是有区别的。乌贼有一船形的石灰质硬鞘，鱿鱼没有。这个海星你们都认得吧。”见老爷爷问，小朋友们都齐齐点头。“海星又叫海盘车，腕足若被敌害捉住，难于脱身时，腕就自动切掉割体逃跑。它吃贝类，再生能力强。你要是把海星撕两半扔回海里，那海里就能出现四只海星。”“老爷爷老爷爷，蚂蟥也能再生，它们吸食人和牛的血液，吸血时还分泌一种类组胺化合物使血光扩张。”“哈哈，你知识还蛮丰富的嘛，奖励你。”老爷爷说着，从防晒服里掏出块大白兔奶糖给了那位小朋友，其他的小朋友看着直咽唾沫。伊诺凡心说：这老头还真会教育孩子，这种方式对提高学习兴趣很有帮助。“看，那有栗子。”一个小朋友在大白兔奶糖的鼓励下，指着水里的一个生物大喊。“爷爷告诉你，那不是栗子，那是海胆。这东西可不能触摸，它的刺里有毒，难拔不说，还十分的疼痛。”听到疼，伊诺凡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海蜇蜇到的那次，现在想想还不舒服呢。
“大家快去听课啊，海豚教授讲课了。”旗鱼边快速游动边大声喊。旗鱼的游度似乎有种非常的吸引力，一下就将伊诺凡带入到透明的大玻璃里，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种微妙神奇的海洋生物，潜伏在海水里。能听得懂任何海洋生物的发声，可那些海洋生物却看不到他。旗鱼真有号召力，海豚周围聚拢来很多听众。章鱼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伊诺凡从小就害怕多足动物，赶忙逃到海豚另一侧。尖尖的海豚音响起，“大家好，我是海豚教授，刚留洋回来。以后我准备建一所海洋大学，让咱们海洋动物的智商超过人类。可能你们觉得人类很强大，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我们的脑比重和他们差不多，但我们脑半球上的褶皱比他们的还多，这说明，未来我们海豚族完全可以接替人类，掌控地球。”伊诺凡听了，嗤之以鼻。“下面是回答问题时间，谁有不懂或不明白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我有问题。”海马的体型很小，扯着嗓门喊。“别着急，慢慢说。”“大家都知道我们海马的孩子是由爸爸来抚养的，那么，有没有别的动物也和我们一样啊？”“这个问题问的好。海洋里，除了你们海马之外，还有海龙，到了繁殖期，腹部会长出个‘育儿袋’，用来抚育自己的孩子。”大家听了都佩服海豚教授知识渊博。“那、那有没有与我们相似的呢？”一只寄居蟹背着个蜗牛壳歪着脑袋问。“你的意思是依赖行为吧。”海豚这一说，寄居蟹的脸顿时红起来。“哈哈，这样的例子很多的。小丑鱼和海葵经常在一起，海葵能帮助小丑鱼赶跑敌人。鳄鱼和千鸟也是很好的搭档，千鸟为鳄鱼当牙医，鳄鱼为千鸟提供美餐。还有鲨鱼和向导鱼，无论鲨鱼怎么饿，都不会吃向导鱼，相反，如果向导鱼遇有危险，还可以藏进鲨鱼嘴里去躲避危险，还有找蜜鸟和挖蜜兽……”刚说到这，海豚的话就被打断了。“我看过鳄鱼嘴里有千鸟，当时，我还以为鳄鱼把千鸟吃掉了，可过了一会，鳄鱼张嘴，千鸟从里面飞出来，还站在鳄鱼脑袋上晒太阳，表情都很舒服呢。”慢吞吞的海龟这次不仅抢了话茬，竟然还说了一大堆，很让大家刮目相看。章鱼举起一只触角问：“海豚教授，我想问你们经常救落水人，是乐于助人吗？”听章鱼这一问，海豚教授脸马上红了起来。它知道，救人其实是把人当作漂浮物或是自己的子女来照顾。海豚正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突然，一条鲨鱼从远处游过来，吓得围观的听众都迅速散去。伊诺凡看到大鲨鱼正张着满嘴獠牙冲自己游过来，吓得他大喊：救命啊……
（想知道伊诺凡的命运如何吗？请看后续）
原载《脊梁》2016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