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车承金是我市很有实力的作家,他的文字大气、纯朴厚重,近年来先后5次荣登《人民日报》副刊,这里我们选取他2014——2015年发表于该报的三篇散文,以推介和共飨。
父亲与牛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农村发生了巨大变革,制约生产力发展的生产队,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成为历史,被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所取代,分田到户。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那些原属于集体财产的生产资料也随之分到各家各户。
记得那是深秋的一天,阳光明媚。生产队队部里两棵大杨树上,几只喜鹊飞上蹦下,“喳喳”叫个不停。人们拥挤在房檐下,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晒着暖暖的太阳,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牛、马、驴……一头头牲畜,车、犁、磙……一件件农具,铡草机、粉碎机、水泵……一台台农机,逐一定价,登记造册。井旁的石槽上放着一个破旧的纸箱,里面是提前做好的阄。人们摩拳擦掌,眼睛瞪得圆圆的,都想抓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我站在父亲身后,小声问父亲,渴望抓到什么?父亲连想都没想,就说,最想得到的是一头牛。又继续说道,牛力气大,性情温顺,好经管,能拉车,能拉犁,有一头牛,春种秋收,铲蹚耙轧就都不愁了。
那时,我们家人口多,劳动力少,几个孩子都上学。能下地劳动的只有父母。十多亩地全靠父母经营。如果有一头牛,那可就解决了生产中的大问题了。有些活,用牛去做,省时省力,减轻了人的负担,父母也就不会太辛苦。
其实,渴望得到一头牛的岂止是父亲一人。那年代,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谁都知道牛在生产中的作用,谁不想得到一头能拉车、能耕地的牛呢?
事随人愿。父亲的手气果然不错,大小共11头牛,就有一头牛被父亲牵回了家。
那是一头黑色母牛,骨瘦如柴,脊背高高隆起,肋骨清晰可见。肚皮上沾着粪便,长长的毛发里夹杂着草节和粪末,脏兮兮的。一副病态,一阵风似能把它吹倒。只有头上的两个弯弯的犄角还略带几分威严。人们叫它:大黑尖子。
把大黑尖子牵回家后,父亲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厢房南面的那间门窗卸掉,拆去残墙。那是四梁八柱的房子,相口偏南,冬暖夏凉,做了牛舍。有了牛舍,父亲又到镇上买来两袋水泥,用手推车在门前的河道里推回两车沙子,做了一个用来喂牛的水泥槽子。这样大黑尖子就有了一个舒适的家。
牛爱吃谷草和玉米秸。父亲买来一车谷草。母亲一把一把地把谷草放入铡刀口,父亲一次次地按下铡刀。刀起刀落,一会工夫一捆谷草就变成两三厘米长的草段。
这头瘦得要散了架的牛,在父亲的精心饲养下,几个月的时间竟变了模样,臀部圆润,毛发黑亮。更让人惊喜的是已有两年没发情的大黑尖子,在充满希望的初春时节,竟然发情了。
父亲把大黑尖子牵到乡兽医站,进行人工授精,杂交改良。兽医说,来得非常及时,是受精最佳时机。
那天,父亲还破天荒地买回了一袋油条。母亲用两个鸡蛋做了半盆鸡蛋汤。全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以示庆贺。
大地渐渐泛起了绿色,门前的杏花开了。每到这一时节,父亲都会反复对我们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农时不等人啊!
父亲早早地就把犁杖、点葫芦、磙子等春耕所用的农具修理好,把种子化肥预备足,给牛也增加了草料,只等时机开犁播种。
一场小雨过后,父亲驾着牛犁准时出现在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田野。这是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次春耕,父亲心情特别好,以往严肃的面孔不见了,非常兴奋,和我们有说有笑的。
大黑尖子也很卖力气,在父亲的吆喝声中,前行、左转、右转,温顺而娴熟。只用四五天时间,十几亩地就播种完了。种完了自己家的地,父亲又驾着牛犁帮助几户种地困难的把地种完。全村比生产队时提前了十来天完成了春种。
玉米苗长到七八寸高时,要追肥蹚地,这是最能体现牛耕作技术的活。牛拉着犁杖围着玉米苗转来转去,稍不注意,重重的牛蹄子踩下去,一颗玉米苗就粉身碎骨。那是粮食啊!人看了心疼。大黑尖子拉犁蹚地从不踩苗。
父亲说,大黑尖子听话,眼里有苗,不论遇到啥情况,那蹄子都能躲开苗,绕着苗走。
豆荚摇铃。转眼间,秋天到了。天道酬勤。憋了几十年劲的土地,突然发力了,长出了从未有过的好庄稼,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年。
大黑尖子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经过一个夏天的恢复发育,更加肥壮了起来,塞进车辕子里,满满的,没啥空隙,显得非常拥挤。
大黑尖子拉着车走,父亲徒步走。在父亲充满欢乐的吆喝声中,劈下的玉米棒子、扦下的高粱、割下的谷子,一车一车地拉进了家。黄的玉米、红的高粱……堆满了一院子,小院里也堆满了欢声笑语。
随后,父亲又驾着大黑尖子拉起了犁,拉起了耙。牛不停蹄,不得空闲,为了明年播种准备着。等干完了这些活,已进入冬季。
腊月。人们还沉浸在丰收喜悦中、迎接新春佳节的时候,大黑尖子又给我们送来了一个新春大礼——分娩了。那天,天气特别寒冷。父亲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劈柴。大黑尖子刚有临盆反应,父亲就在火盆里燃起了劈柴,牛舍里暖暖的。为防止出现意外,父亲还请来兽医站的兽医来家坐镇。
大黑尖子顺利地产下了一头黄色小公牛。那几天,父亲夜里都会出去好几次,到牛房东瞅瞅西看看,唯恐大牛翻身压着小牛。
几天时间,小牛犊就满院跑了,虎头虎脑的,特别讨人喜爱。父亲更是欣喜无比,盯着小牛犊左看右瞧,就是看不够。母亲打趣父亲:“这么喜欢,明天你跟小牛犊过吧!”父亲嘿嘿一笑:“小牛犊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好日子果然来了。有了大黑尖子拉车耕地,十几亩地连年大获丰收。另外,大黑尖子每年都产下一个犊,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全家人能吃饱穿暖了。父亲还用这些钱供我们上学读书,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起来。
大黑尖子产下的第四个犊,是母牛,淡黄色,父亲给它取了个名:黄妞。一年后,黄妞愈加苗条俊俏,性情也更加温顺。父亲非常喜爱,毅然决定培养黄妞,由它来接大黑尖子的班——拉车犁地。
教牛拉车犁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收完秋后,父亲开始教黄妞犁地了。他把大黑尖子和黄妞同时套在犁杖上,大黑尖子在里手,黄妞在外手,由大黑尖子带着黄妞。野惯了的黄妞初次套上夹板很不习惯,左蹿右跳。父亲并不急。父亲知道,只要大黑尖子不为所动,黄妞闹也是白闹。闹累了,闹够了,黄妞消停下来了。这时父亲扬起了鞭子,喊起了驾驭号令,大黑尖子随着号令走,黄妞随着大黑尖子走,左拐、右转、倒退、前行,拉起了犁。十几亩地翻完了,黄妞也学会了犁地。
学拉车比学犁地要难。在刚犁完的地里,父亲卸下大黑尖子,打好车闸,花了好大力气,把黄妞弄进车辕子里。初进车辕子里的黄妞如同刚学犁地时一样,乱蹦乱跳,无奈车闸紧闭,车轮不转,在暄腾的土壤里它拖着车走,拖出来很多深深的沟痕,不久,黄妞就筋疲力尽了。这时父亲开始教黄妞学活了。
别看平时父亲对牛疼爱有加,舍不得打骂。教牛学活却不含糊,黄妞不听号令,父亲手中的鞭子,就会狠狠地落下,几个回合下来后,黄妞就听话温顺了。
我问父亲,你那么疼牛,怎么舍得打呢?父亲说,不打不行,不打学不出好活计。父亲教的几个牛,个个活计好,干活没毛病。拉车犁地,安全,让人放心。
然而,让父亲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像经管儿女一样,辛辛苦苦经管培养起来的牛,从农耕文明时起人们就离不了、在黄土地里奔走了几千年的牛,突然间,竟从黄土地里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台台铁牛——拖拉机。
那天,父亲驾着牛去犁地,同是六亩地三十五条垄,父亲驾着牛刚犁四条垄,邻地使用拖拉机旋耕已全部耕完了。再看看质量,拖拉机旋耕的,深度适度,上下土层没变,秸秆茬粉碎在地里,平展细致。反观牛犁杖耕的土地深浅不一,大土块满地,茬头子满地。父亲当时就驾着牛犁回了家。
再说说种地,用拖拉机种,六亩地一袋烟工夫就种完了,深浅适度,株距一样长,每坑两粒种子不多不少,而牛犁耕种得要两三天时间,且株距大小不一,用种量比机种多三分之一。那真是天壤之别啊,父亲说。
从此以后,父亲种地、翻地就都用拖拉机了,省时、省力、费用低。只有在秋天收秋时,父亲还是驾着牛车,慢悠悠地往回拉庄稼。我们劝父亲,把牛卖掉,耕、种、收都雇用拖拉机,机械化了,用不了几个钱,也免去经管受累之苦。
父亲说,十几亩地呢,雇用拖拉机多费钱,自己有车,慢慢拉呗,省钱。其实,我知道,这是父亲舍不得卖掉牛所找的一个借口。
又过了一年,父亲的这个借口也破灭了。那天,村里召开村民大会,一企业家来租地,建蔬菜出口基地,每亩地每年给900元,这与农民种大田的纯收入基本持平。土地租出后,农民还可到地里干活,给开工资,工资每月达到2000多元。这样的好事,大家举双手赞成,纷纷签约。
我们家有六亩地被租了过去,还剩四亩多地。春种、秋翻、秋收都用拖拉机。经管一头牛,操心受累,实在没有必要了。全村也没有几头牛了,早都卖了。但父亲就是舍不得卖,又拖了一年多才卖。
卖牛那天,父亲给我打电话说:“我把牛卖了。”他还说:“买家来三个人,一个人在前面牵着,两个人在后面拿着木棍抽打着吆喝着,才把牛拉走。那牛一步三回头,就是不愿意走……”声音有些哽咽。随后,父亲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句:“种地真的不用牛了!”
父亲的话让我一惊,突然想起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流传的一句顺口溜:“点灯不用油,种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的梦早已实现了,种地不用牛的梦现在也实现了。我想,人们的下一个梦,也很快会变成现实,很快!
(此文原载《 人民日报 》 2015年2月2日 24 版)
白音爱里
“白音爱里”是一个村子。从字面上看,难解其意。村里人告诉我是蒙语,意思是“富裕的村庄”。
村庄地处喀左,在北元时期是东蒙南哨口镇戍军喀喇沁部军营第二营盘所在地。它后依王子山,前傍凌河水,既有水的灵性,又有山的厚重。走进去,看一看,如画般美丽。品一品,又如书般耐读。
去的那日,雨后初晴,阳光高照。远远地就看见广场上的苏鲁锭,那是蒙古族的象征,直指苍穹,神圣而威严。广场南面隐约有几个人影。走近了,看见他们是在铺地砖,高温下,个个汗流浃背,但没有人喊累喊热,似有一股力量在激励着催促着。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他问戏台啥时能修好?说几天没上台唱歌嗓子都痒痒了。原来,他们正加班加点赶建戏台,让因重建断了十几天的村民自娱自乐的文化生活尽早恢复起来。没想到村庄的文化生活这么丰富。歌声飘浮的夜晚,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我后悔自己来早了几天,不然正好能品尝到这道独具民族乡村特色的文化晚宴!
街道一字排开,浓荫匝地。两边房屋多是木石结构的平房,房盖两侧向上隆起,高出六七十厘米,形状酷似马鞍子。这是蒙古族群众为纪念曾经的游牧生活设计建造的,有300多年历史,称作“海清平房”。“海清”蒙语意思是雄鹰。远远望去,房盖两侧高高隆起,果然极像雄鹰飞翔展开的翅膀。那一座座海清平房,不就是一只只承载着梦想展翅飞翔的雄鹰吗!
最令我震撼的是街道墙壁上的图画。洋洋大观,4000多米的墙壁上画得满满的,摔跤骑射、牧马放羊,还有人物、典故,涵盖了整个蒙古族历史、风俗、体育、文化。普普通通的墙壁,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画,把整个村庄撩拨得书香泛起。耳濡目染,相依相伴,就把古老的传统美德和做人做事的道理渗透到村庄人的骨里心里了。
沿着村路向南走,过桥,是水泉沟。绿树丛中掩映着一户户农家小院。那些松树、杨树、刺槐,还有那些密密实实的青草,追逐太阳,拼命地往上长,繁茂葳蕤,郁郁葱葱。林中鸟儿啁啾欢唱,歌喉清脆婉转,和着小院的鸡鸣,凝就成一曲优美怡人的山林乐曲。河边丛林掩映之中,5个白色蒙古包若隐若现,一排排高高挂起的圆柱形红灯笼,微风中一闪一闪的,像红亮的果实,又像燃烧的火焰。
夜深了,灯熄了。背依青山,头枕河水。村庄骤然静了下来,时而一两声蛙鸣,响在村庄人那甜甜的梦中。
( 此文 原载《人民日报》2014年9月27日版)
喀左看水
喀左缺水。这个地处辽西的塞外小县,境内没有江,没有湖,远离大海,十年九旱,严重缺水。也许正因为缺水,流经的大凌河和榆河里的那一点点水,在当地人眼里如金子般金贵。当地人以其勤劳、智慧的品质和诗意、浪漫的情怀,为这两条河流注入生机和活力,展现出一幅“山水相依,天人合一”的人间诗画。
龙源湖,一听名字,眼前就是一片浩淼澄碧的景象。叫湖,其实不是湖,是大凌河与榆河之水的交汇处。坦荡豪放走来的大凌河与一路蜿蜒多姿的榆河在此牵手、合为一体后,向东奔流而去。由此她被确定为大凌河干流之源。一道三百多米长的橡胶坝在两河的交汇的地方那么轻轻的一卧,就有了这一片烟波浩淼、粼粼碧波的龙源湖,犹如城市硕大的“肺叶”,在调节、净化着空气。
早上来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洒在龙源湖的湖面上,如同撒了一层细碎的金子,在静静的湖面上闪烁,并不断地伸缩着、跃动着,企图要走上岸来似的。三个人工岛屿如三颗墨绿色翡翠,镶嵌在静静的水面中。白色的游艇犹如一只白天鹅在水面上漂浮着。湖边漫步的人们不知是被这神奇的美景震撼了,还是怕碰碎了这一湖的金灿与寂静,还是忙着深呼吸淘洗肺腑,没有一个大声说话的,然而,轻盈的脚步却流露出愉悦与兴奋。一只水鸟掠过水面,一低头,啄碎了静静的水面,金灿灿的涟漪由近及远,像梦幻般滑行、扩散开来。时间如一把扫帚,一会就扫走了这一湖金黄,还湖以本来面目。
停住脚步,仔细看看,这片辽阔的水域像海不是海,海的波光是蓝色的,它的波光是碧绿的;像湖又不是湖,湖的水域是封闭的,它的水域是开放的;像河不是河,河水是波涛汹涌的,它是碧波粼粼的。我深深吸上几口,没有海水的咸味儿,没有湖水的腥味,只有穿越山涧丛林的河水所独有的野草气息,直沁心脾。
沿着橡胶坝北河堤逆流而行一公里左右,进入榆河水域。榆河水域将县城分为南北两部分,是一条城中河。水面宽有三百多米,河水碧绿清澈,坝堤青石护守。堤上带状公园,草木葱茏,花儿鲜艳。河两岸高楼林立,河南为新城,多为政府机关的办公楼;河北为老城,多为居民住宅楼。山因水而秀美,远处山峦青翠。我想,若是雨天,倚站楼窗前低头看看碧波涟漪的近水,抬头望望墨绿滚滚的远山,闭目听听窃窃私语的细雨,这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包括龙源湖在内的整个水面长达五六公里,水面上建有橡胶坝五座,形成五块水域,总面积达一万亩。每块水域看似是静止的,其实是流动的。水在不断地注入,又在不断地流出,永远保持着不竭的活力。五道橡胶坝如同五个手臂把大凌河、榆河之水张弛有度地揽在怀里,既不让她一闪而过、匆匆而去,又不让她长时间久留、耽搁太久,站一站、停一停后,就让她们奔自己的前程去了。而这两河清水却也不负众望,深解人意,转个身,停停脚,朝后望了望、看了看,招招手,留下一湖清澈、涟漪与柔情。然后,转过身,又继续向大海奔去。
而龙源湖上游的大凌河水域则是另一番景象,不乏原始气息与野趣。静静的水面在河中央肆意地蜿蜒延伸着,在晚霞的涂染下,如同刚过满月的婴儿,散发着一派恬适。然而,这一恬静是暂时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野鸭的突然戏闹、芦苇中各类水鸟的鸣叫、鱼儿的一个翻身打得粉碎。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水两侧依次是芦苇水草、林木、青山。湖光山色,高杨矮柳,墨绿的芦苇,古朴的小木船,曲径的水面,低飞的水鸟,静谧幽深,尽显古朴内涵。置身其中犹如超然世外,不由得发出思古之幽情,感念上苍赐予这一方宝地。
然而,谁能想到,大凌河的这段河道两年前还被各种农作物霸占着,河水被挤得只剩下窄窄的一条,犹如一条细细瘦小的蚯蚓弯曲着。河床凌乱不堪,垃圾遍地。如今,旧貌变新颜,已是小有名气的平房子湿地森林公园,建有边滩湿地三处,景观生态区二处,荷花池一个,河心岛一座,架设木栈道三百六十五米。退耕还河,治理河道一千八百米,疏浚河道十万立方米,绿化四点七万平方米。站在这里,我被喀左人的回归大自然的生态观所折服。
也许是对这方热土的眷恋,大凌河与榆河汇合后漫过橡胶坝,一步一回头,顺山就势,绕了个近似圆形的大圈,形成又一壮丽的自然景观:蓝蓝如洗的天空,一座青翠的山峦,周围一圈是静静流淌的河水,河水闪烁着粼粼金光,似一条金灿灿的彩带。这一自然景观进入了艺术家的视野,摄影作品获过大奖,上过有影响刊物的封面,取名为“凌河第一湾”。 喀左人又打起了这一湾清水的主意,一期工程完成新开河道三千八百米,新建码头一个、人工岛五个,新挖荷塘两千五百平方米,栽植荷花四千株。围绕这一点点水,又一个新的生态景观已见雏形。
也许有人不以为然,就那点水!是啊,喀左的水不多,不能与大江、大河、大湖的水相比,更不能与山水如画的江南相比。可贵的是,他们很有想象力和魄力,独具匠心,水虽然很少,文章做得却很大,被誉为“塞外水城”。每年都有很多外地人来这里看水。
人因水的湿润、丰富而有活力,生活因此而灵动。穿城而过的大凌河、榆河的水,让喀左人如出水芙蓉般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提起大凌河、榆河的水,在他们的眼神里、话音外、表情上无不流露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神气与自豪。一些外地人也喜欢闲暇时来此,看看水、听听雨、瞅瞅云、望望山。
漫步在龙源湖的岸堤旁,行走在平房子湿地森林公园的木栈道上,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游客,而是一个朝圣者,喀左的水带给我的不是一片风景,而是一个家园,一个心灵的家园,一个心灵憩息的家园。
(此文原载《人民日报》2014年6月11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