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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06 19:54:25 

看栆花


柳海英

小时候,是从头一年的腊八开始就盼望大红枣的。因为在那一天我和弟弟妹妹们总是早早地起来用粘粘的腊八粥去喂果树的。骑在枣树的树杈上,那一粒粒米仿佛瞬间就变成了满树的红枣。

我们盼着枣树开花,可是桃树、杏树、梨树、海棠树的花都落了,枣树上还不见枣花的影子。我心急,总是拽下低处的枣枝,看着那如大枣形状的绿油油的叶子和枣树低语。“快开花呀,快开花呀!”可是它们总是放着油亮的光静默在那里。枣花太不起眼了!小小的,绿绿的,如我喂它的黄米一般,静静地挤在那里。我总是看到它长出米粒便不再理它了。因为这时青杏酸了,桑葚熟了,樱桃红了,连妈妈的小园里也是热热闹闹的:小菜秀气可爱,菜花有黄有白,黄瓜豆角半架,大蒜悄然出苔……连园子边上的芍药花、粉荷苞、红刺玫都在热闹地开过后开始收敛妆容。唉,急人的枣花啊!

我只好去光顾别的景致。菜地里的蝴蝶、河滩里的小鱼、山林间的野花,酸得闭眼的山杏……我差不多忘却它了。但当我一阵陶醉之后,我发现,枣树它结枣了!绿绿的,一个又一个,一串又一串,像绿玉一般,还带着亮光。我又兴奋起来了,开始琢磨奶奶的歌谣:“七月十五枣红边,八月十五枣落杆”“七月枣,八月红……”是啊,农谚里七八月才是枣树的天下,六月里可不只能看花了。

我真正地看枣花是在吃了枣花蜜之后,因为我不相信那小小的枣花也能引蜜蜂采蜜。我家的枣树是环后院而栽的。十几棵,大小相间,小枣树的树干也有小碗口粗,因此,我是不去那里看蜜蜂的。杏花上,菜花畦,蜜蜂总是很多,足够我抓来几只放在瓶里。自奶奶说了“伤蜜蜂的都是坏孩子”后,我便打开瓶盖,将它们都放到花上了。枣花上也能采蜜吗?

孩子大了,自己闲了,我有时间在六月里走进枣林。啊,我听到了蜜蜂的歌声了!

好大的一片枣林啊!几十亩的枣树连在一起,有多年的老树,有新栽的小树,有正在壮年的产果树。呵,祖孙三代,枣树的一个大家族哦!我徜徉在枣林里,闻淡淡的枣花香,听枣林主人讲枣花的故事。

“枣花小啊,藏在叶间,不经意你是发现不了的,它们太不起眼了……”“枣花多啊,一串一串的,有时几朵小花挤在一处,争抢着开,只有强壮的能结果。你摘枣时看见那成簇的、成串的枣,都是最好的……”“枣花的香味很淡,但你能闻见,能感受得到。蜜蜂多聪明啊,它们年年都来采蜜的……“

我抬起头,看着这绿色的篷帐。阳光透过枣叶的缝隙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束。我看得见蜜蜂的身影,它们忙碌着。脚下的土地是干干净净的,超出我的想象。一排排的枣树是整齐的,如列阵的士兵。树型是各种形状,不缺少盘桓屈曲,却都错落有致,疏密得当。这是科学养植的栆林,是新时代的栆林啊!

我不断地嗅着香气,抱抱这株,摸摸那株,我觉得自己更喜欢它们了。

“枣花怕雨,雨打花落,就结不枣了。

"“旱枣涝梨?"我说。

“有一定道理。"枣林主人说。

我的脑海忽然出现了苏轼“簌簌衣巾落枣花”的诗句,接着又闪过歌曲《梨花雨》,原来奥妙在这里啊!

我很庆幸当时少雨,虽然没有体会到枣花落身的意境,但是,今年一定能饱飨香香的枣花蜜和甜甜的大红枣了。

我特意来到三年生的枣林,枣树看上去还很雅嫩,但都精神抖擞的,像个个穿着绿衫的美人。而且它们开花了!

“这是第一年开花结果的树。”主人说。

“它们真的三岁?!”我问。主人笑了,他说:“是啊!”轻描淡写,却充满自豪。

我赶紧拿出相机,对准那一树树的枣花开拍。

好奇妙啊!镜头下的枣花那样清晰。有花托,有花瓣,有花蕊……它自己就是一个小世界,一个小生命,一个小精灵!我开始责怪自己了,以前只知索取甜蜜和甜枣,却不曾理解这享受和幸福之后的美丽与艰辛。

林主人看着我的样子笑了。他说:“到底是读书人,对什么都感兴趣。枣树是很普通的。”我看着他,“嗯”了一声。但我的心里是不平静的。我觉得他就是一株饱经沧桑的老树,而枝干上仍绽放着最美丽馨香的枣花。

我的镜头又对准一串枣花,那一簇花苞里正飞来一只蜜蜂。看它们脚上,金黄的,是一团大大的花粉。啊,我终于彻底理解散文家杨朔在《荔枝蜜》的结尾为什么让自己变成一只小蜜蜂了。我不能为蜂,让我变成一朵枣花吧,一朵能与枣林主人相伴的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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