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屋还有样子

　 门窗还在 玻璃还在

　 屋顶上的瓦还在

　 只不过当年在屋顶上寄居的

　 那颗榆树的种子

　 也想像他父辈那样挺起脊梁

　 有风吹起的时候

　 老屋所有想说的话

　 都被摇来摇去

　        2

　 灰暗的天空

　 随时准备挤下几滴眼泪

　 鸟儿无声地飞翔

　 世界一下清静许多 纯粹许多

　 几棵树在风中抖动

　 他们为谁而舞蹈

　 或者为谁而伤心

　 远处，老宅张着嘴

　 正把阳光吞进去

　 有时候 乌云密密匝匝地阻塞喉咙

　 她就合上了嘴

　 默默地咀嚼一段孤独

　        3

　 一盏油灯躲在烟窝里

　 不说话

　 点燃灯芯它就啪啪地射出

　 细小的火花

　 爷爷的咳嗽留在里面

　 奶奶的纺车也在

　 爷爷吸一口烟就咳嗽一声

　 好像夜如此漫长

　 灯光把奶奶的背影唤出来

　 她一手拿针一手拉线

　 把苦难的日子一一缝合

　 老宅越来越老

　 月光下我们总是听到浓重的叹息

　 多少次我经过窗前

　 看到有蜘蛛在慢慢结网

　 好像时光一下就静了下来

　 那些往事一一绽放

      　 4

　 翻过一座土梁

　 几棵高树 阳光就照在老屋上

　 多像爷爷那些老哥们

　 聚到一起 直到老太婆一路小脚跑来

　 才慢吞吞地走散

　 有时阳光也停留在树叶上

　 留下斑驳的影子

　 有时也随一阵风震颤一下

　 那风一定时常来串门

　 看见爷爷不在家就长长地叹口气

　 阳光走的时候

　 老屋的魂灵也带走了

　 爷爷的咳嗽留下来

　 好像爷爷告诉她们

　 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许久才回来

　 所以他们就一直守着黑暗

原载《辽宁职工报》2018年08月27日 0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