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宛若听到千古时光隆隆的回响,日月与星辰、铁骑与旌旗挟裹着万丈苍茫,从岁月深处奔腾呼啸而来。此刻,我正站在慕容街街头。这是黄昏,与夜色只差一步之遥,一切都那么肃穆和深沉。茫茫人海说丰碑,大侠西行鹤不归。从此,江湖仍在,永失金庸。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追寻一份崇敬与纪念,感受沧海桑田褶皱里光阴的重。
落日的余晖正好涂抹在巍峨耸立的牌楼上,牌坊上金老题写的 “ 慕容街”三个字灼灼生辉仿佛传送着一场风起云涌的诉说……在武侠小说 《 天龙八部》中,先生对姑苏慕容家族着墨颇多,至今为人盛传的慕容家族其故乡就在朝阳。“风萧萧兮易水寒”,透过那刚劲的字体,仿佛看到在岁月深处,慕容人从人迹罕至茫茫草原,从黄沙蔽日戈壁滩汹涌而来,金戈铁马、蚕食鲸吞如潮水般征服了广阔的疆域,塑造了千古传奇,光耀了一段历史……
我面南背北站在牌楼下,及目向南,黄昏下一千多米长的古街安详庄重,街面两侧楼房林立,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与青白色地砖铺就的街面相应成趣。置身这里思绪恍惚回转到千年之前,刹那间不知身居何处。
夜色一点点变深,我双脚踏上那青白色地砖彳亍前行,我真切的走进了慕容街,觉得自己被一段厚重的历史包裹,心中顿生崇敬与虔诚。刚才远距离的轮廓此时变得棱角分明,凝望楼檐飞翘,舒展飘逸,楼顶显得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在朦胧的月光下建筑造型越发显得端庄凝重,虚实有致,层次丰富……蹲坐在飞檐上的小石狮,如嘶如啸,它们是对铁骑铮铮时代的呐喊还是对流逝光阴的呼唤?那双睁张的瞳孔该掩藏了多少沧海桑田的岁月和历史的荣辱兴衰。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楼角飞檐恰好挑起一弯月牙,我感觉楼比天高。楼角处几棵古树,枝头如盖恣意撑起一把把大伞,墨绿的枝叶与夜空融合,间或一两声鸟鸣从树冠深处抛出而后又跌落在无边的暮霭里,我想那枝叶蓊郁的深处肯定有夜栖的鸟儿,是一只两只或一群?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几棵古树肯定是鸟的天堂,慕容街的眼。有风从北塔方向拂来,贴着风的上方诵经念佛声丝丝缕缕,我想那该是祈祷人间正道,憧憬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心灵梵语。回眸,北塔金光粼粼,塔下人影绰绰……
如果说慕容街是一幅画,那遥相对峙的南北塔该是画轴吧,阳光的手抻开它就有了慕容街一天的生动色彩。家家商铺的门窗次第打开,阳光水一般的涌进,一块块做工精细的各类化石欢喜得晶莹剔透。这里,还有激情跃动的健身俱乐部、书香缭绕的龙翔书院、韵律绵绵的古筝艺苑……走在这条街上凝视,每一栋楼房都充满传奇,每一棵古树都生长着峥嵘,每一扇窗都明亮着故事,游客的每一次回眸都心生敬畏,每一次呼吸都涤荡灵魂……是的,慕容街商业兴盛的外表却沉淀着深邃的历史内涵。素雅的街道,穿越时空与千年的光阴重叠,时间的经络里写满了豪迈、苍茫与永恒。(若果你浮躁,千万别来慕容街,那是对它厚重历史的亵渎。)华灯初上的慕容街是属于安谧的,喧嚣沸腾一天的街市需要在月光下沉淀,它该腾出时间在宁静的月夜下回味:千年前姑苏慕容家族那“斗转星移”神功,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盖世卓绝,威震武林。浪淘尽,千古兴衰多少事,但时光永远泯灭不掉一个时代的绝唱!
夜色氤氲,店面装饰的彩灯性感十足,蜿蜒流淌成一条妩媚的河。一位年轻的老板在灯光陆离的夜色中收拾门前的摊柜,他和柜台上精美的化石在梦幻似的灯光下沐浴成童话般的模样。我走近他,没想到走进一段美丽的故事,为他经历的美好而幸福。他来自广阔的草原阿勒泰,那是著名散文作家李娟的故乡,我知道他的故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起,那无边的草浪起伏着一波一波涌向天边。牛羊的膻味与浓郁的奶茶馨香混合在一起,依依袅袅醉了一程山水,给人感觉是那样舒坦和向往。湛蓝的天宇,云成朵成朵的盛开着,有几朵正落在远处的蒙古包上,依如白色的睡莲。牧民的歌深邃辽远,在扬起的鞭梢上飞扬……喝一杯热茶,他告诉我离开草原十年了,他在慕容街做化石生意。当踏上这片土地时,就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心里感觉特别的踏实。朝阳人纯朴憨厚,他的性格直率豪爽,在朝阳结识的许多朋友,买卖也做得红红火火。妻子温柔贤惠和他一起打理化石生意,女儿在市内一所中学读书,成绩非常优秀。闲暇时间与朋友散散步、下下棋、喝喝茶,这几年他的足迹遍布朝阳每一个角落,他甚至比我都知道哪家卖的水果最时令、哪条街的小吃最有特色……朝阳成了他的第二个故乡,慕容街就是他的家。我静静的听他诉说,静静的享受这位年轻老板的幸福,我知道他眷恋他水草丰美的故乡,也热爱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和几千年传奇色彩的这片热土。我忽然羡慕起他来,两个故乡的情怀,丰满了他多彩的人生。
推开这扇茶香缭绕的门,那份温馨的记忆珍藏在心里。锦瑟流年,每个人总有一段不期而遇的故事与你邂逅,温暖你。此时的慕容街依旧灯火阑珊,我想,在这条文明古老的街市,每一块沧桑的砖石,每一盏醒着的灯光,都在讲述一个又一个亘古久远的故事,熨帖着一季又一季春暖花开。我走着,走在这奢侈的水晶般的长廊里,头顶一扇星光,那弯月牙躲进薄云里,莫非与我一样陶醉在各自的世界?
如果说生命是一场途径,那遇见就是最美的盛放。今夜,有幸再次亲临慕容街,使我的心灵得以净化和升华。我感谢这块神奇的热土,孕育了厚重的文化历史;感谢华新集团,打造了这张精美的城市名片,让你我敬仰,与天地惠存!
(此篇荣获“华新杯”全国散文大赛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