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正月,辽西的天气早晚还是那么冷,只有到了中午,暖暖的阳光把路旁的积雪使劲地折腾了一阵,拧挤出一些水珠,悄悄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无数条可怜巴巴细小的溪流,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小水坑。随着远处一声鞭稍的脆响,三匹马拉着一辆马车从远处赶来。马蹄和车轱辘踩压过的路面,一把把的泥巴和稀泥桨甩得到处都是,和着乱草杂叶搅合在一起,把一条本不完美的土路糟蹋得面目全非。
马车上坐着三个女孩,她们是下乡支农的城里知青。三个女孩岁数最大的叫彭荣华,其次是徐秀萍和刘玲玲。彭荣华十九岁,刘玲玲和徐秀萍同岁,两个人都十八岁,徐秀萍生日是三月份的,刘玲玲是十月份的,所以,徐秀萍排在第二,刘玲玲最小。三个人还在同一个学校上过学,以前相互之间也都认识。
赶车的人叫王占文,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胖墩墩的身体很结实,他是趟道沟村里的生产队长,由于特殊原因,这次他特地去城里接这三个女孩。三个女孩第一次出远门,对乡村的景色充满了好奇,一路上,三个女孩不停地向四处眺望,还时不时地向队长问着问那。当知道她们要去的村庄叫趟道沟的时候,刘玲玲对这个村名产生了好奇,她迫不及待地追问王队长为啥叫趟道沟?王占文就给三个女孩讲了一个关于趟道沟村庄的故事。
王占文说很久以前,有一位族长的女儿相中了一个男孩,由于男孩家境贫寒,她们的婚事遭到了族长的坚决反对。后来女孩就和男孩偷偷地跑了出来。族长知道后就带着族里的人追。这对恋人怕抓回去被打死,两个人就钻进了一人多深长满各种杂草青稞的山沟里,男孩拉着女孩扒拉着青稞向里面拼命地跑,两个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着跑着,终于跑不动了,两个人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这时候他们突然闻到一股清香,男孩四处寻找,发现他们背靠着的是一棵大梨树,当时正是秋季,满树的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两个人跑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吃,看到满树的大白梨突然间感到饿了,男孩就上树给女孩摘梨吃,吃饱后,男孩看到这里比较宽阔,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一年后他们有了孩子。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事情有了好转,他们就向外一点点的修路。后来有逃荒的人陆续来到这里落脚,形成了一个小村庄,由于当时他们是趟出一条路跑到这里来的,男人就把这里起了个“趟道沟”的名字。
听过王队长讲的故事,三个女孩对这个小村庄产生了好感,她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村庄的样子。马车走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在太阳没落山前赶到了村里。
趟道沟的村子不大,有三十多户的人家,零零散散地人家布满了整个山脚。沿着弯曲的土路,王占文把三个女孩领进了一户人家。王占文说这户人家就一个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担心三个女孩不方便,就把老头安排在生产队的一间库房里去住。王占文安排好后告诉三个女孩,缸里有米有面,烧柴院子里有,吃水就去东院那户人家去挑,交代完一切后,王占文转身离去。
王占文走后,三个人打量着这个破旧的房间,这是一个两个房间的向阳小屋,外屋是厨房,连着房门,进来就是灶坑,灶坑边有一口水缸,两个房间是用土坯间隔起来的,中间有一个门口,没有门,用一块脏兮兮的朔料遮挡着,外屋背面摆放着两口破缸。进的屋来,南面是用土坯搭的土炕。北面靠墙有一张破桌子,木窗框上糊着报纸,报纸已经好久没有换了,很多地方能看得见雨水湿透后干了的痕迹。房顶的檩木被烟熏得油黑,檩木上的尘垢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彭荣华皱了皱眉,张罗着两个人一起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收拾完后,三个人开始向炕上搬行李。徐秀萍抢着把行李放在炕头,刘玲玲比徐秀萍晚了一步,没有办法,她撅着嘴,很不高兴地把行李放在了炕梢。彭荣华见两个人都放好后,就把行李放在了中间。三个人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路不好走,一路颠簸她们都感到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行李铺好后三个人躺下休息。这时候的太阳已经落山,窗框糊得不严,微微感到有一股股的凉风吹进屋内,屋子里有点冷。
火炕是东北人冬天取暖的必备方式,炕热屋里就暖和,三个人躺下后都感到这个炕好凉,看来这个炕没有人烧过。
刘玲玲躺了一会坐起来说:“这炕真凉,没法睡。”
徐秀萍说:“可不,这样容易做腰腿病,我听妈妈说,年轻的时候做下病,到老的时候是很难治愈的。”
彭荣华也坐了起来说“你俩休息,我去烧炕,”说着话走了出去了。
刘玲玲看着彭荣华走出去后,眼睛看着徐秀萍,她见徐秀萍看着自己,两个人很鬼秘地笑了笑。不一会,外屋传来灶膛柴草噼噼啪的燃烧声。
刘玲玲躺下来,她和徐秀萍脸对着脸,她低声地问徐秀萍:“徐姐,你饿不?”
徐秀萍:“有点。”说完,眼神向外屋飞了一下,并哝一哝嘴,意思是让刘玲玲说话,让彭荣华做饭给她们吃。
刘玲玲知道徐秀萍的意思,方才徐秀萍和自己抢炕头心里就不舒服,如今又让自己去告诉彭荣华做饭这话,刘玲玲感觉徐秀萍在耍弄自己,拿自己当傻子。于是,刘玲玲也没客气,眼睛向上一翻,嘴一撇:“哼!你咋不说?”
徐秀萍见刘玲玲这样的态度,用眼瞪了一下刘玲玲,撂下脸说:“好,我说,等大姐把饭做熟了,你可别吃。”
刘玲玲:“哼!你这个人可真怪了,不是你做的饭,我凭什么不能吃?”
徐秀萍:“是我让大姐做的饭。”
刘玲玲:“你让大姐做什么就做什么呗?有能耐自己做去,你要是自己做的我就不吃。”
听了刘玲玲的话,徐秀萍赌气地坐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说话不算话。”徐秀萍说着话下了地,气嘟嘟地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刘玲玲的声音“哼!不吃就不吃。”
徐秀萍走出来,掀开高粱桔杆串起来的水缸盖,见里面没有多少水,看见彭荣华正蹲在灶坑前烧炕,她上前关心地说:“大姐,我来吧!”
彭荣华抬起头:“秀萍?一路上很累的,你休息吧!我自己来。”
“大姐,我们做点吃的吧?”
“行,我也有点饿了。”
徐秀萍:“缸里水不多了。”
彭荣华起身走过来掀开水缸看了看:“秀萍,你看着灶膛里的火别烧出来,我去挑水。”
徐秀萍:“行,你去吧大姐,我做饭。”
彭荣华从墙角找到水桶和扁担,挑着水桶走了出去。
见彭荣华走了,徐秀萍开始寻找粮食。在外屋的后墙角,有一口缸,为了防止老鼠吃东西,农村人把米面都会放在缸里。徐秀萍走到缸前,缸是用薄石板盖着的,徐秀萍把石板挪开,缸里有两个袋子,把袋子打开,一袋子里装着玉米面,一袋子里装着高粱米,徐秀萍用碗向盆里舀了够两个人吃的高粱米,然后就去水缸里舀水淘米,淘好后,把米下了锅。
彭荣华跳着水桶走出来。东院和西院隔着一道石头墙,墙不算高,个高的人翘着脚能看见对院院子里的一切。彭荣华走到大门前,大门是用细木杆钉在一起的木门,不太结实,门不到一人高,是防止别人家的鸡了狗了猪了等家畜进到院里来,也防止自己家里的牲畜跑到外面去。东院家的大门和西院一样,只是做工看起来比西院的好许多,木杆是经过挑选的比较整齐。彭荣华打开东院的木门,走了进去。
东院的主人叫王凯,二十五岁,父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还有一个身体不太好双眼失明的母亲,今年五十八岁,由于多病,家里条件不好没有营养,他母亲看上去就像七十多岁的老人。昨天村长王占文对王凯说有三个城里的女孩要吃他家的井水。王凯高兴地点头答应。院子里的水井是压水井,吃水的人越多越好,否则铁管就会生锈,水生锈了就不干净。有人要吃水,并且是城里的女孩。村长的话让王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究竟为什么兴奋,自己也说不清。村长走后,王凯特意把院子收拾了一遍,他还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夜里,王凯奇迹般的失眠了,脑子里无数遍重复着村长的话,有三个城里的女孩来吃水,三个女孩是城里的,三个女孩长得什么样子呢?王凯使劲地想。
王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了,太阳已经很高了,他马上从炕上爬起来,做了早饭端给母亲吃。吃过早饭,王凯把屋子又重新收拾了一下,收拾完后来到院子里,他四处看,看那里有不顺眼的地方他都要走过去弄一弄,觉得可以了,他才走进屋来到镜子前。他在镜子内看着自己,拿起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他不时地向外面张望着等待着盼望着城里女孩的出现。盼望着,盼望着,他从早一直盼到太阳快要落山,他终于听到西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想走出屋去向西院看一看,听一听她们说些什么,突然间又感到自己这样做有不雅之嫌,他坐也不是占也不是,王凯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正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见了推开门走进院子里的彭荣华。
彭荣华在三个女孩中个子最矮,不到一米六,说准确点也就是一米五六左右,圆脸,梳着两条小辫子,说话嗓门高,她挑着两只水桶走路,路不平的地方就得把脚翘起来走,否则就要有一只水桶碰地。彭荣华来到水井旁,她放好水桶准备压水。压水井的缸筒里没水,需要引水,彭荣华准备上屋里去找引水。这个时候,王凯舀了一瓢水走了出来。
王凯端着水走到水井前,看彭荣华一眼,脸一红,也没说话,把水倒进缸筒里,手攥着井把上下快速的压,不一会,水龙头就哗哗地流出了水。
彭荣华站在一边看了一眼王凯,王凯有一米七三的个子,身子偏瘦,国子脸,标准的鹿眼,头发虽然梳理过,看上去还是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很干净。看见水井里流出了水,彭荣华走上前:“我来吧!大哥。”彭荣华从王凯手里要接压水的井把。
王凯:“不用,不用,我来,”王凯的手没有松开井把,继续压水。
见王凯不松开井把,彭荣华也不好说啥,就退到了一边说:“谢谢大哥。”
“不,不用谢,”王凯感觉到彭荣华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心里腾腾地跳,感觉脸有些热,他不敢去看彭荣华,眼睛盯着水桶,两只手使劲地压水。
一会儿的功夫,两只水桶里的水满了。彭荣华上前把水扁担的铁钩挂在水桶上刚要挑。
王凯把手里的水瓢扣在井头上,也不管彭荣华愿意不愿意,上前抢过水扁担说:“给我,我来吧!”说着话,他挑起两只水桶向外走,彭荣华跟在身后。
徐秀萍正把锅里的米向盆里捞,见一个挑水的男人走进来,彭荣华跟在后面。徐秀萍把彭荣华拉在一边,低声说:“他是谁啊?”
彭荣华:“他是咱们的邻居,帮咱们挑水来了。”
徐秀萍:“噢!”徐秀萍点点头,看着王凯把水桶里的水倒进缸里后说:“谢谢大哥了。”
王凯眼光扫了一眼徐秀萍,心里一惊,感觉徐秀萍比彭荣华漂亮许多,一米六七左右的个子,瓜子脸,两只眼睛很秀气,扎着一条长长的辫子。王凯红着脸说:“不用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叫王凯,以后没水就喊一下,我给你们挑。”
彭荣华:“让你受累,那多不好意思啊!”
王凯:“不客气,我就少呆一会的事,况且,这么沉的水桶,你们也费劲,你们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就这样,王凯一直把缸里的水挑满后才离去。
看着王凯的背影,彭荣华有点过意不去,她向徐秀萍说:“这样麻烦人家多不好啊!”
徐秀萍嘴一撇:“哼,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是我们求的他,是他自己愿意的,不要想那么多,大姐,咱们吃饭吧!”
彭荣华进了屋,看见桌子已经放在炕上,桌子上有两只筷子两只碗,彭荣华疑惑地问徐秀萍:“秀萍,你怎么拿两个人的碗筷?”
徐秀萍眼睛瞟了一下刘玲玲:“玲玲她说她不吃,我也就没拿她那份。”
彭荣华心实,她不知道徐秀萍和刘玲玲方才的过节,她看着躺在炕上的刘玲玲不说话,以为刘玲玲睡着了,就没有喊她,心里想刘玲玲一定是累了,别打扰她,就让她好好地睡吧!
徐秀萍给彭荣华盛了一碗饭,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个人就着一碟芥菜淹的咸菜吃了起来。
徐秀萍边吃边使劲地吧嗒嘴,她看了彭荣华一眼说:“大姐,你吃这饭香不?”
彭荣华:“香。”
徐秀萍:“香,你就多吃点。”
彭荣华看了看盆里的米饭说:“秀萍,你咋没多做点?”
徐秀萍:“做那么多干嘛!也没有狗,吃剩下喂狗。”
彭荣华:“玲玲不是还没吃吗!”
徐秀萍嘴角一笑,故意地说:“玲玲?哎呀!看我这记性,把玲玲给忘了,行了,忘就忘了吧!下次长点记性了就好了。”说完,把一块咸菜塞进嘴里,开始使劲地吧嗒着:“好吃,真的好吃,香,真香。”
刘玲玲躺在炕上,她没有睡着,本以为徐秀萍把话说完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徐秀萍动真的。徐秀萍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剜自己的心,她心里知道徐秀萍说话的意思,她强压着怒火,狠狠地咬着牙,发誓找机会一定要报复徐秀萍。
村里接到通知,全国上下都在响应国家号召,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这个偏僻的农村也不例外。趟道沟两面是山,这里的土地大多是山地,把山坡地修成梯田。为了抢在种地前完成,队长王占文决定提前动工,趟道沟有一片阳坡地,叫三十亩地,这片地向阳,冻层比别的地化的早,晚上的冻层早上一见太阳会很快的复苏。王占文选这块地提前动工也说的过去。一切准备就绪,也是在前一天的晚上,王占文通过生产队房顶上的大喇叭下了通知,通知大家从明天起要在三十亩地里修梯田,一定要抢在种地前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早,彭荣华等三人吃过早饭,跟着村里的社员一起来到向阳坡的三十亩地。田里四处插着彩旗。队长王占文按社员的人数布置了任务,妇女劳力每天每人一米长,男劳力每天每人一米五,完成的记工分,下晚检查,完不成的明天继续,不记工分。
彭荣华徐秀萍和刘玲玲三个人的米数划在了一起。划完后三个人开始动手垛田埂。彭荣华干活很实在,她一锹一锹地铲着土,根本没有理会徐秀萍和刘玲玲两个人怎么干。刘玲玲和徐秀萍两个人的余光监督着对方,谁也不想多铲一锹土,两个人锹里的土也是越来越少,徐秀萍休息,刘玲玲准是拿锹戳着。铲了一会儿,徐秀萍问彭荣华:“大姐,你去厕所不?”
彭荣华:“我不去,你去吧!”
徐秀萍放下铁锹走了。
见徐秀萍走远,刘玲玲哼了一声:“哼!事多,准又去偷懒了。”
彭荣华:“不会的,有屎有尿的怎能憋着啊!”
刘玲玲见彭荣华不顺着自己说话,心里不是滋味,她没有再说什么!想了想说:“大姐,我们休息一会吧?”
彭荣华:“玲玲,你要是累就休息会吧!我不累。”说完,她仍然一锹一锹地铲着土。
刘玲玲把锹向地上一扔,心里骂彭荣华这个大傻子,累死都不知道怎么累死的。刘玲玲坐在地上休息,她不是累,她是在等徐秀萍,等徐秀萍回来看见自己坐在地上,她徐秀萍心里肯定不好受,她就是要徐秀萍不好受。
徐秀萍去了厕所,所说的厕所其实就是不远处的一条山沟,只要不被人看见的地方都可以方便。徐秀萍走到沟里溜达了一会,她没有解手,她说上厕所完全是气刘玲玲,自己上厕所叫彭荣华不叫刘玲玲,就是告诉她刘玲玲,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你,从干上活开始,她就觉得刘玲玲在监督自己,徐秀萍是一个不想多干活的人,她觉得自己照别人少干活,就是赚了,可她又不想不完成任务,所以,她想自己出工不出力还不能让人看出来。可自己的目的让刘玲玲看出来了,刘玲玲不敢说自己,她只能和自己对着干,这样,有人监督自己,徐秀萍就感到不自在,所以,她就得找借口躲开。徐秀萍转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得回去,彭荣华再傻,回去晚了也会看出来。徐秀萍从沟里走出来,离老远就看见彭荣华还在那使劲地干,而刘玲玲在那里坐着,心里的火一下子又燃烧起来,她知道刘玲玲不是累,她这是在给自己看,徐秀萍嘴角一撇,心想,和我斗你还嫩。
刘玲玲见徐秀萍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知道她是在故意偷懒,但她不好说明,说明了就得打起来,她也不想就这样算了,这样她徐秀萍就拿自己当傻子,见徐秀萍走近,刘玲玲嘴角一笑,像是很关心似的说:“秀萍姐,拉肚子了吧?要是拉得厉害早点上医院,别把命搭在这里就麻烦了。”
彭荣华听了刘玲玲的话吓了一跳,马上把铁锹放下,看着徐秀萍说:“真的闹肚子了?”
徐秀萍感觉彭荣华傻得可怜,要是换做别人她会生气,她会把她和刘玲玲划在一起,从昨天晚上做饭气刘玲玲时她就感觉到,彭荣华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刘玲玲的话彭荣华是听不出来的。徐秀萍向彭荣华一笑说:“大姐,她的话你也信啊?”徐秀萍转过头看着刘玲玲笑着说:“放心吧玲玲妹子,没看我昨晚的饭吃得那个香啊!吃完饭睡在小热炕头那个舒服啊!你说我还能闹肚子吗?”
刘玲玲见徐秀萍故意提昨晚上的事来气自己,她马上说:“没闹就好,你去了半个多小时,我以为不闹肚子怎么会去这么长时间呢?我还想呢,秀萍姐真要是病了,我得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呢!”
徐秀萍听了刘玲玲的话,知道她在把话说给彭荣华听,自己去了多长时间刘玲玲给算着时间呢!见彭荣华没有反应,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徐秀萍一笑:“我有这样的好妹妹我真是高兴啊!干活吧!别把大姐累着。”说完,不在搭理刘玲玲,拿起铁锹铲起土来。
下午三点多钟,大部分人的活都已经完成,三三两两的回了家。彭荣华她们三个人的活也已经剩下不多,刘玲玲向彭荣华说:“大姐,这点活留给你们俩干吧!我回去做饭。”
彭荣华高兴地说:“行,这样我和秀萍回去就吃现成的了,要不回去我们还得做饭。”
见彭荣华允许,刘玲玲高兴地放下铁锨,眼睛扫了一下徐秀萍,嘴角露出一种让徐秀萍感到不安的冷笑。
刘玲玲抢着要去做饭,徐秀萍的心里就打鼓,这个刘玲玲一定不会干什么好事,她能干什么呢?看着刘玲玲远去,徐秀萍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要干什么。
刘玲玲回去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灶膛里的火点着,把灶膛里面的干柴塞到最里面燃烧。刘玲玲正忙碌着,突然一个男人推门进来,把刘玲玲吓得躲到一边,惊恐地问道:“你是谁?”
进来的人是王凯,王凯也吓了一跳,他没见过刘玲玲,昨天他挑水的时候,刘玲玲正躺在炕上和徐秀萍赌气,突然间换了一个生面孔让王凯也是一惊。刘玲玲长得比徐秀萍还要美,她具备美人长相的各种标准,王凯被刘玲玲的美给惊呆了.
“你是谁?”刘玲玲又问了一句。
王凯脸色通红,语无伦次地:“我,我看看还有水没,我是来给,给你们挑水的。”
“噢,你是王凯大哥。”刘玲玲突然间想起昨天外屋彭荣华徐秀萍和一个挑水男人的对话,她知道这个人是王凯。
王凯马上点头:“嗯,我叫王凯。”
刘玲玲:“谢谢你。”
王凯:“不客气”
王凯说完,走到水缸前,掀开盖子看了看说:“还不少,明天再挑吧!”说着话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彭荣华和刘玲玲干完活,又等着验收完,两个人向回走去。
灶膛里的柴火呼呼地燃烧着,锅里冒着热汽,白色的蒸汽塞满了整个厨房。刘玲玲做好了饭等着两个人回来,她时不时地走到门口向小路的远处看。见两个人从远处走来,刘玲玲转身回屋把饭菜往桌上端,高粱米饭,萝卜炖粉条。
等彭荣华和刘玲玲洗涮完后,刘玲玲就开始张罗吃饭。徐秀萍上炕一坐,她心里就明白了,今天晚上自己要不好过,她没有想到刘玲玲会把炕烧得这么热。她看着刘玲玲脸上挂着兴奋,不时地用余光观察着自己,她马上镇静下来,无论自己如何,也不能让刘玲玲看出自己的不快。
刘玲玲今晚的心情特别的好,要不是徐秀萍提醒,刘玲玲自己是想不到这点的,徐秀萍说话气自己的时候,说昨晚上饭吃得香又睡在热乎乎的炕头老舒服了,睡在热乎乎的炕头老舒服了,就是徐秀萍的这句话让她一下子有了报复徐秀萍的计划,睡在热炕头,那我就把炕烧热,让你晚上没法睡,于是刘玲玲才张罗着要回去做饭。
彭荣华上炕后,也感到炕有些热,她问刘玲玲说:“玲玲,这炕咋烧这热?”
刘玲玲:“大姐,我在家没烧过火,也不知道烧多少,今天秀萍姐说睡热炕头舒服,于是我就特意多烧了点柴火,好让她好好的舒服舒服。”刘玲玲说着话,把眼光移到徐秀萍脸上,故作委屈地说:“秀萍姐,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我是不是烧得太热了?”
徐秀萍一笑,眼睛看着一边说:“不热,我就喜欢睡热炕,这样正好。”徐秀萍显出很欢喜的样子。
不管徐秀萍怎样装做不在乎,刘玲玲心里心明镜似的,她知道徐秀萍恨死她了,想一想昨晚吃饭的事,刘玲玲还是不解气,她决定还得接着向下演。刘玲玲先给彭荣华盛了一碗米饭,又给徐秀萍盛了一碗,她把饭碗递给徐秀萍说:“秀萍姐,今天我做的饭菜老香了,你也尝尝吧!”刘玲玲话里有话,意思是说你徐秀萍也尝尝我给你把炕烧得烫人的滋味吧。
徐秀萍不傻!如果刘玲玲说“秀萍姐,这饭老香了,你多吃点吧!”她徐秀萍是不会生气的,可刘玲玲不那样说,她非得说这饭菜是她做的,让自己尝尝。这是告诉自己,让自己也尝尝她刘玲玲烧热炕的滋味。徐秀萍也不示弱,她冷笑这说:“好的,我会记住玲玲妹这顿好饭的,有机会一定报答你的。”徐秀萍的话在告诫刘玲玲,这个仇她记着,以后一定要报复的。
刘玲玲一笑:“好啊!那我就等着姐姐怎么来报答我了。”
彭荣华不知道两个人话里的意思,催促两个人说:“吃饭,吃饭,你俩的话咋这么多。”
彭荣华的一句话,两个人就没有说什么。
夜里,徐秀萍睡不着,她也不可能睡着,炕的温度有六七十度。肉皮和炕一沾边就火啦啦的疼,虽然隔着一层褥子,可温度也没有减多少。徐秀萍没法睡,她就把褥子卷起来,把窗户打开,让炕上的温度快速地向下降。借着外面的星光,她发现彭荣华热得已经和刘玲玲挤在一起,被子也蹬到了脚下。徐秀萍睡不着,她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外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望着眼前的大山,她突然的想家了,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要是爸爸妈妈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妈妈会心疼死的。她又想到刘玲玲,这个可恨的小妖精。
等徐秀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昨晚她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觉,睡觉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鸡叫。她是被彭荣华叠被子时碰醒的,她听到彭荣华边叠被子边叨咕:“以后不用你们烧火了,啥也干不了?不是饭做少了就是炕烧热了……。”徐秀萍知道彭荣华这是在说自己和刘玲玲。看来彭荣华昨晚也没有睡好。刘玲玲没在屋,外屋有洗衣服的声响。
刘玲玲睡在炕梢,炕不凉不热,她睡得很好,一早醒来,看彭荣华和徐秀萍两个人睡得很香,她知道昨晚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她心里觉得彭荣华跟徐秀萍借光了有点委屈,可自己没有办法,心里只能默默地向彭荣华说声对不起。
刘玲玲昨晚做饭的时候就知道水缸里的水不多了,她就想早上早点起来洗衣服。刘玲玲洗完衣服后,她准备做饭,她要争取抢来做饭的主动权,控制住徐秀萍。刘玲玲刚掀开盛米的缸盖,彭荣华就走了出来。
彭荣华:“玲玲,你忙你的吧!以后这烧火做饭的事我都包了。”
要是以往,彭荣华的话会让刘玲玲心里非常感激,烧火做饭是埋汰活,在家的时候都是妈妈来做,自己是很少沾边的,可是有了徐秀萍就不同了,自己和徐秀萍已经成了背后的敌人,要想打败敌人,就得有打败敌人的对策,烧火做饭就是最好的对策。彭荣华不让自己做,自己也不能争着做,争着做就会被彭荣华看出来。不让自己做也不让徐秀萍做,刘玲玲心里也就平衡下来,于是刘玲玲向彭荣华说:“谢谢大姐,你多受累了。”说完后,就洗漱去了。
吃过早饭,三个人来到工地。今天的活和昨天一样,分配完活以后,三个人开始干活,由于昨晚没睡好,徐秀萍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刘玲玲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她像是很关心似的说:“秀萍姐,你怎么了,看你萎靡不振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说着话伸手去摸徐秀萍的头。
徐秀萍伸手把刘玲玲的手扒拉到一边,冷冷地说:“今天不想说话,谁也别惹我。”徐秀萍身体难受,她不想和刘玲玲费嘴皮子。
刘玲玲嘴一撇:“唉吆喂!我这好心当的,不领情拉倒。”说完,自己干自己的活去了。
下午四点多钟,活又剩不多了,彭荣华说自己回去做饭,嘱咐徐秀萍和刘玲玲两人收工把镐收回去,说完扛起自己的铁锹走了。
彭荣华走后,剩下的活不多,两个人谁也没有攀谁,一使劲,瞬间也就干完了,不一会队长王占文来验收,指出了点小毛病,两个人又用铁锹铲了点土使劲地在田埂上拍了拍。王占文记上工后就走了。交了工,两个人扛着自己使用的铁锹向回走,扔在一旁的那张镐两个人谁都装作看不见。刘玲玲在前,徐秀萍在后,刘玲玲走了几步回过头,见徐秀萍没有拿镐就说:“你在后面镐怎么不拿?”
徐秀萍:“你先走你怎么不拿?”
刘玲玲被问得没话可说,想了想说:“咱们俩石头剪刀布吧!你看可不可以?”
徐秀萍想了想说:“行。”
刘玲玲回过身,两个人开始石头剪刀布,刘玲玲出了个剪刀,徐秀萍出了个石头。
徐秀萍高兴地:“回来拿吧!”
刘玲玲:“你拿。”
徐秀萍一惊:“啥?我拿?”
刘玲玲:“对呀!谁赢谁拿啊!”
徐秀萍气愤地:“你耍赖。”
刘玲玲:“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们俩规定谁输谁拿镐了吗?”
徐秀萍想了想还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人要是不讲理,没理她也能找出理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但这个镐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扛的,虽然这个镐没有多沉,谁扛也累不死谁,关键是自己和刘玲玲在赌气,这个气,让自己接受不了。
刘玲玲也是如此,她也是在和徐秀萍较真。
这样僵着总不是办法,这张镐不拿回去,说不定就会丢了,两个人都担心,可谁也不想显露出担心的样子。
徐秀萍终于想出了办法,她说:“我看这样吧!我们各拿一半的路程吧!这样最公平。”
刘玲玲也正考虑怎样下这个台阶,听徐秀萍一说,马上说:“行,你先来吧!”
干活的地方离住的地方有三百多米,刘玲玲看徐秀萍把镐拿起来扛在肩上,她开始合计到哪里是一半,不可能估计那么准,想了想说:“秀萍姐,你拿二百步就行,剩下的路就归我,你看行不?”
徐秀萍考虑都没考虑,说:“行,那我就开始算了,一步,两步,三步……”
刘玲玲让在一边,让徐秀萍走在自己的前面,她发现徐秀萍的脚步小的几乎脚尖对脚跟,她知道徐秀萍是故意的,她马上说到:“秀萍姐,你的脚步也太小了吧?”
徐秀萍:“肩上扛着这么沉的锨镐,我能迈开步就不错了。”
刘玲玲:“好好好,你说的对。”刘玲玲只能放慢自己的脚步跟在后面,听徐秀萍数数。
徐秀萍:“十七,十八……”
时间真快,一晃就是半个多月。王凯晚上睡不着觉,他满脑子装着邻院的三个女孩,这三个女孩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王凯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在这个小村里,已经是超龄青年,被划在光棍的人堆里。在这个村子里,家里条件好的,十七八就结婚,和自己同龄王村长家的儿子王彪,十七岁结婚,如今孩子都满街跑了。王凯家里困难,再加上炕上有一个双目失明的母亲,这样的条件是没有女孩能嫁给自己的,王凯非常的苦闷,不知从什么时候,王凯学会了画铅笔画,他没有和谁学过,没事的时候他就画,他看啥画啥,开始,他画的比较粗糙,时间久了,渐渐地有了经验,他画啥像啥。王凯画画是用大白纸画的,他从代销店买来大白纸,然后用刀子割成尺寸不一的纸张,王凯就把要画的画画在纸上,画好后,用不同颜色的蜡笔涂了颜色,看上去还真的很漂亮。这些年来,他都是用画画来打发自己的时间,发泄自己的情感。他是一个有血有肉不呆不傻生理没有缺陷的男人,他需要女人,可自己的条件哪个媒婆敢蹬门说媒呢?自从邻院来了三个女孩,王凯的这种欲望越来越高,这几天他没有心思去画画,他心里很乱,他总是呆在院子里,向墙的那面观望,细听那面说话的声音。王凯是村里的饲养员,为了便于照顾他的母亲,是队长特意安排的。今天王凯回来的早,他要给邻院的三个女孩挑水,他隔着墙向邻院看,他看到房门锁着,人没有回来。于是他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等着,等着,终于他看到了回来的彭荣华。
彭荣华刚到屋,王凯就挑着水桶进来了,王凯走到缸前,把水桶里的水向缸里倒。
彭荣华望着王凯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王凯一笑:“你不要客气,我就是少呆一会的事。”
彭荣华:“如果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话。”
王凯:“行,对了,你们住的屋子我知道,一会我给你们拿几张画过来,贴在墙上,屋里会显得干净些。”
彭荣华:“那多不好意思啊!”
王凯:“没事的,都是我自己画的,拿不出手。”
彭荣华很吃惊地:“是吗!没想到大哥还会画画,太了不起啦!行,拿来吧!”
王凯第二次挑水回来,手里拿着卷着的几幅画递给彭荣华,又从兜里掏出几十个摁钉放在彭荣华的手里说:“用这些摁钉把画钉在墙上吧!”
“行,行。”彭荣华把画打开,看着王凯画的画她张大了嘴巴惊呆了。一共是四幅画,这四幅画画的全是梨花,彭荣华仔细地观赏一下,第一幅画画的是一棵碗口粗的梨树,树上是满树含苞欲放的花蕾,画名叫《盼》,第二幅画画的还是那棵梨树,而树上是满树盛开的梨花,画名叫《等》。另两幅画分别画的是同一个梨树枝,一幅画画的是枝头上两朵含苞欲放的花蕾,一幅画画的是这两朵盛开的两朵梨花。画名分别是《等你》和《看你》。彭荣华觉得画的名字有点怪怪的。
等徐秀萍和刘玲玲回来,看到了炕上的画,问怎么回事?彭荣华说是王凯送来的,当说到这几幅画是王凯画的时,徐秀萍和刘玲玲也是吃惊不小。
吃过饭,彭荣华张罗着把画贴在墙上。刘玲玲个高,向墙上钉画就得她来完成,她把摁钉放在兜里,踩着一个木墩。徐秀萍帮着扶着画。彭荣华靠在炕沿边上,指挥着画的斜正。
三个人把画钉好后,没事可做,她们坐在炕上看王凯的画,边看边议论。
彭荣华说:“这四幅画的名字很有意思,你们看第一幅,《等》,满树的花蕾,为什么起个《等》的名字呢?”
徐秀萍不假思索地说:“笨笨笨,这还看不出了,等着梨花开放呗。”
刘玲玲想了想说:“不对,是等着结了满树的大甜梨,等着吃梨呢!”
彭荣华点点头:“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咱们在看第二幅《盼》,满树的梨花,盼什么呢?”
徐秀萍:“这就多了,盼人来观赏,盼蜜蜂盼蝴蝶等等,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玲玲:“我看就是一个意思,盼着结了满树的大梨,卖个好价钱。
彭荣华:“嗯,我看也是,在看第三幅《等你》。我看这幅和第四幅《看你》这两幅是一个意思。”
徐秀萍有些兴奋地,我知道了:“《等你》就是等着这两个花蕾开,《看你》等两个花蕾开了可以看了,就叫《看你》。”
刘玲玲:“我看啊《等你》就是盼着结了两个大个的甜梨!《看你》是说到时候看你怎么分。”刘玲玲说到着,微闭着双眼,就好像手里真的有两个大梨一样。她陶醉地说:“到时候,大姐一个,我一个,啊!又甜又脆,好香啊!”
徐秀萍斜视一眼刘玲玲说:“我的呢?”
刘玲玲:“你的?看看,我怎么把你给忘了,算了,我那个给你了,我不要了,谁让你是我姐姐呢!”
徐秀萍冷笑一下:“哼!啥时候学好了。”
刘玲玲沉下脸:“说啥呢!我啥时候没学好了?”
徐秀萍:“你学没学好自己知道。”
刘玲玲:“哎!今天这事你得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说……”
彭荣华看两个人说着话就整了起来,赶紧把两个人吆喝住:“都给我闭嘴,怎么还跟真的似的,不怕人家笑话啊!”
徐秀萍和刘玲玲看彭荣华真的生气了,就谁也没敢往下说。两个人生气地躺在炕上。
彭荣华看两个人消停下来,就接着看这两幅画,她小声的嘀咕着:“《等你》《盼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彭荣华说:“院里的柴草不多了,中午抓时间我们上山弄点木柴去吧!”
徐秀萍说:“行,你安排吧!”
彭荣华见刘玲玲也没说什么,就说:“那就这么定了。”
吃过中午饭,彭荣华等三人手里拿着柴刀绳子走出小屋。三个人住的房子就在大山的脚下,一条弯弯曲曲若隐若现的小路通着山里,路两旁不规范地长着柳树、杨树、梨树、杏树、枣树、槡树等等各种杂树和果树,彭荣华走在前面,徐秀萍走在中间,刘玲玲最后。三个人向山里走去。走着,走着,灌木丛浓密起来,彭荣华走过的灌木枝不时地弹回来,打在徐秀萍的身上,徐秀萍不得不拉开和彭荣华的距离,徐秀萍突然想到了身后的刘玲玲,她也感觉到刘玲玲也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徐秀萍脸上诡秘一笑,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开始故意放慢脚步,感觉刘玲玲已经跟了上来,徐秀萍偷偷地用手拽住一个灌木枝条,手藏在胸前,她不能让刘玲玲看出来。徐秀萍觉得力度差不多时突然松开手,树枝借着弹性向刘玲玲打去。
刘玲玲正走着,突然感觉一个枝条向自己打来,狭窄的山路她没有躲的地方,她急忙用手遮挡,灌木的枝条打在她的手背上,她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疼,缩回手一看,手背上被打出了两个红红的印子:“你……”刘玲刚想说话,可看见徐秀萍若无其事装做不知道地向前走去,刘玲玲马上把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她知道,争辩起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会把自己气的够呛,相反让徐秀萍看见自己的手被打红,她心里不知道会怎么的高兴呢。想到这里,刘玲玲把满腹的怒火忍了下来。
山上长满了松树,三个人开始捡干树枝。很快,三个人捡够了干松枝,她们把捡来的干松枝用绳子困好,背起来下山。彭荣华捡的松枝有徐秀萍和刘玲加起来多。有了上山的教训,刘玲玲决定走在徐秀萍的前面,找机会回敬徐秀萍。她在往起背柴的时候,腰间突然被什么扎了一下,她用手一摸,是衣兜里的东西扎的,她把手伸把兜里拿出来一看,是一棵摁钉,是昨晚上订画时剩下的摁钉,她随手把摁钉扔在地上。她突然间想到什么,她又把摁钉捡了起来。
三个人背着柴开始下山。彭荣华走在前面。徐秀萍是故意走在最后面的,她要给刘玲玲机会来报复自己,但是她还要让刘玲玲报复不着自己枉费心机,她就想这样戏弄刘玲玲玩。因此,她和刘玲玲总是保存着一定的距离,刘玲玲停自己就停,刘玲玲走,自己就走。
刘玲玲也感觉到了徐秀萍已经注意了自己,时刻地防备着,这也正好给自己创造了机会。上下山的这条小路不是修的,是上下山的人走出来的,坑坑包包的不象山下土路那样平,有的地方有凸起的石头就得迈过去,刘玲玲发现了这样的地方,她蹲下身子,借助背后树枝的遮挡,她把摁钉放在了这个上下山必须落脚的地方,上面用草叶遮盖一下。
徐秀萍也看见了刘玲玲在前面停下来,自己也就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刘玲玲在干什么,自己有了提防,管她呢!徐秀萍也没多想,看刘玲玲起身走了,自己也就跟着了过去。
刘玲玲边走边听着身后的动静,就听见徐秀萍:“哎呀!”一声,她心里一高兴,马上停了下来。
徐秀萍的脚被扎了,刘玲玲和彭荣华把柴放下围了上来。徐秀萍穿的是胶鞋,她把鞋脱下来,一检查鞋底,她拔下一颗摁钉,她手拿着摁钉,愤怒地望着刘玲玲。
刘玲玲看着徐秀萍用愤怒的眼神看自己,不高兴地把脸也沉了下来:“看啥?也不是我扎的。”
彭荣华从徐秀萍手里拿过摁钉,很奇怪地说:“这不是咱们钉画用的摁钉吗?怎么会跑这里来了呢?”说着话,眼神也落在了刘玲玲的脸上。
刘玲玲见彭荣华盯着自己,装做被冤枉的样子:“大姐,你别这样看我行不?我和秀萍姐没怨没仇的,我干嘛下摁钉扎她啊?”说着话,眼里竟然含起了泪水。 彭荣华听刘玲玲这么一说,想一想也是这个理。
徐秀萍恨不得伸手把刘玲玲掐死,可是这事情就她们两个人知道,两个人心知肚明,假如没有彭荣华在场,她会毫无顾虑地和刘玲玲大干一场,有了彭荣华,她就不好把事情挑明,这样两个人咬起来就会降低在彭荣华心里的地位。其实,在两个人心里,彭荣华就是个傻子,只要是脏话累活两个人不愿意干的活都是由彭荣华来干,两个人尊重彭荣华,就是为了多让她干活,所以,两个人一但干起来就会翻起往事,就会揭穿涉及到彭荣华的事。这事无法说清道明,自己只能忍下这口气。
看着徐秀萍的脚掌已经流出了血,徐秀萍用手捂着伤口。彭荣华急忙说:“把手拿开,让血流出来,要不就会感染的。”
刘玲玲奇怪的说:“怎么会呢!流血了就要止血,怎么还让把血流出来呢?”
彭荣华:“这棵摁钉肯定不干净,它会把细菌带到血里,如果血不流出来,就很容易感染,后果会很严重的。”
刘玲玲:“大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彭荣华:“我这也是听我爸爸说的。”
徐秀萍把手拿开,彭荣华用徐秀萍的胶鞋轻轻地拍打伤口,这样把里面的血就能拍打出来。
彭荣华每拍打一下,徐秀萍疼的就喊一声。刘玲玲看着徐秀萍的样子,笑着说:“看你以后还好不好走路。”
“你……”徐秀萍心里强忍着怒火,她把眼光移向一边,不想再和刘玲玲说什么,她也不在喊疼。拍打一会,等血流出差不多了,彭荣华就用自己的手指按住伤口,等血止住了,她才把手拿开说:“玲玲,你搀着秀萍下山吧!这些柴火我一会回来背。”
徐秀萍:“不用,我自己能走。”徐秀萍说完,颠着脚向山下走去。
徐秀萍的脚扎了,但不耽误干活。上工的时候,彭荣华心疼她,就把她的铁锹要过来自己扛在肩上。下午快收工的时候,趁着彭荣华去做饭的空挡。刘玲玲幸灾乐祸地问徐秀萍:“秀萍姐,怎么样,疼的滋味不好受吧?”
徐秀萍:“这算啥,有能耐你把我的脚弄下来啊!”
刘玲玲一笑:“可惜我衣兜里就那么一颗摁钉,要是有一颗大的钉子,把你的脚扎穿就好了。”
徐秀萍咬牙切齿地说:“是啊!我当时也想,要是树枝的力量再大点,把你抽趴下,你说山那么陡峭,你是不是得滚下山去,这满山的石头脑浆迸裂死无全尸啊!你说,我到时候是哭啊还是笑啊?”
刘玲玲:“放心吧,我的命大着呢!”
徐秀萍:“怎么?还能和乌龟王八比一比?”
刘玲玲:“我可不想和你比。”
徐秀萍:“你……”
刘玲玲:“我看着有人走路那个费劲,我心情好着呢!走吧!回去吧!大姐还等咱们吃饭呢!”说完,扛起铁锹向家走去。
“回来”徐秀萍喊住刘玲玲。
刘玲玲回过头:“怎么?让我走在你后面看你走路?”
徐秀萍指着铁锹:“把这个扛着。”见刘玲玲睁大眼睛看自己,高兴地笑了:“我的脚扎了,你不知道啊?”
刘玲玲想了想:“好,算你狠。”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远看群山有了淡淡的青色,柳树已经率先吐出新绿,大地上的小草也冒出了嫩牙,远处偶尔会发现有人挎着筐在挖野菜。一个月的时间,王凯和三个女人也渐渐的熟悉起来,不知是王凯会画画的缘故,还是他挑水的原因,彭荣华很尊重王凯,有时候三个女孩还会来到王凯家井旁的那棵梨树下看着梨树聊天。这棵梨树已经有了春的萌动,树枝上有一点点初芽的痕迹。彭荣华告诉大伙,为了减轻王凯的负担,洗衣服都要去王凯家的井旁去洗,有时候洗的衣服多了,晾晒不过来,还要把衣服挂在王凯家的晾衣杆上。
这一天,彭荣华带着两个小姐妹来到王凯的家里看望王凯的母亲。三个人走进屋,看见王凯的家里摆设很简单, 一口破柜,柜上放着一个方型镜子,屋子很干净。
屋里来了女孩,王凯的母亲显得很高兴,攥着彭荣华等人的手,热情地把客人向炕上让:“快坐,快坐。
彭荣华:“大娘,您不要管我们了,我们随便吧!看您的身体还不错啊!”
王母:“哎!不行了,要不是我儿子伺候的好,我早就没了。”说到王凯,王母脸上显露出很无奈的样子,她摇着头说:“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凯儿,让他这么大岁数还没有成家,”
彭荣华:“大娘,您不要着急,我凯哥一定会找到心上人的。”
王母:“头几年,我是真的急啊!凯儿就说我,说我急出病来还得自己花钱去治,不如静下心来顺其自然,我看着凯儿为我着急,我也就不敢再显露出着急来,其实,我是做母亲的,我哪能不急啊!时间长了,如今,我的心里也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王凯脸一红说:“妈,家里来了客人,您总是说我干嘛!”
王母:“好,不说你,不说你。”
三个人呆了一会,唠了一会家常,徐秀萍和刘玲玲始终站着,彭荣华看着两个人向自己使眼色,知道两个人不想再呆下去,也就起身和王母告别,离开了王凯的家。
从王凯家出来,三个人终于知道了王凯的情况,回到屋里,她们又一次对王凯的画进行欣赏。
彭荣华说:“我知道《盼》和《等》是什么意思了。”
刘玲玲:“什么意思?”
彭荣华:“《盼》是凯哥再盼望有一个姑娘来到他身边。《等》和《盼》是一个意思。”
徐秀萍:“嗯!凯哥是借助梨花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感受。”
刘玲玲:“那后面的两幅又是啥意思呢?”
彭荣华:“是啊!后面的两幅画了两朵花蕾和两朵梨花,就两个,他画的是什么意思呢?”
刘玲玲:“两个,两个,他是不是在向往两个人的世界啊?”
徐秀萍:“嗯!我看也是,要不,你就成全他吧!”
刘玲玲:“哼,土里土气的,看着都埋汰,你看中你嫁给他吧!”
徐秀萍:“我能看中他?他做梦去吧!”
彭荣华:“哎!哎!不许被后说人家坏话。”
徐秀萍:“哎呦喂!大姐,是不是看上凯哥了?”
刘玲玲:“就是啊!怎么替人家说话了啊?”
彭荣华:“我看上凯哥了,咋地了?真是的。”
刘玲玲:“真的啊?那我和玲玲可给你说媒去了。”
彭荣华:“说去吧!看哪个小狗不去。”
彭荣华一较真,徐秀萍和刘玲玲就真的不敢再说什么。
与三个女孩为邻,王凯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他又开始拿起铅笔,画梨树下的彭荣华,画井旁洗衣服的徐秀萍和晒衣服的刘玲玲。他画这些画的时候,都是自己偷偷的画,他要把这些画藏起来,永远的收藏起来。夜里,王凯睡不着觉,三个女孩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来回的闪,王凯想,假如三个女孩有一个人能嫁给自己,那就是彭荣华,他觉得彭荣华眼光里有着一种亲切,两个人心里有着一种相通的地方,和她说话很随便,而刘玲玲和徐秀萍两个人,有着一种高傲,两个人只是礼节式的和自己打打招呼外,从来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而彭荣华就不同了,可彭荣华能嫁给自己吗?人家可是城里人啊!每当想到这里,王凯的心就凉,心里也会难过起来。
也许是有了王凯四幅画的关系,彭荣华等三个女孩特别的关注王凯家那棵梨树上的变化。时间真快,梨树上不知不觉中结满了花蕾,她们盼望着满树梨花的开放,等待呼吸梨花散发出的花香。这几天天气出奇的热,热的让人心里像着了火,广播里说这几天的温度是四十年来罕见的,王凯的母亲说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天气,节气进入谷雨就像提前进入三伏。王凯说如果天气总是这么热的话,梨花就会提前开放。
夜里,屋里闷热,热得三个女孩难以入睡。彭荣华就把窗户打开,盼望着能有丝丝的凉风吹进来,可外面一点风丝都没有。
王凯睡不着觉,他光着膀子,来到院子里,看着墙那面的小屋,想着屋里的三个女孩。那间屋里的煤油灯还在亮着,屋子里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好像在咒骂这燥热的天气。过了一会,煤油灯被熄灭,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可能是她们已经脱衣睡觉!
天很黑,蓝蓝的天空看不到一点云彩,星星显得特别的清晰,黑压压的大山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夜出奇的静,静得有些可怕,听不到昆虫的喧闹声。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叫了起来,接着许多狗也跟着叫了起来,叫得很凶,偶尔能听到有人吆喝狗的声音。王凯的心被狗的叫声吵得心烦意乱。他感到好像要发生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事呢!正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感觉天上的星星在晃动,自己的身子也在晃动,黑压压的大山在晃动,不知道是谁喊“地震了,地震了”。他也马上预感到真的是地震。王凯飞奔进屋,从炕上背起母亲向外跑,把母亲放在院子里,他马上想到院墙那边的小屋,小屋里没有一点动静,死一样的沉静。王凯向小屋大声地喊着:“地震了,地震了……”声音超大,有些嘶哑,他边喊边飞身越过院墙,他也顾不得男女之间的那些忌讳之事,他踹开房门闯了进去。屋里很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王凯的喊叫声让三个女孩从睡梦中惊醒,她们被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吓傻了,团坐在一起已经动弹不得。
王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像疯了一样,伸手从炕上拽过一个女孩抱着就向外跑,跑到外面放下女孩又返身进屋,三个女孩被王凯抱出小屋好像就在一瞬间。
彭荣华和徐秀萍刘玲玲三个人赤裸裸地蹲在夜幕下抱在一起。这时候从窗户内飞出了她们的衣被。彭荣华急忙上前摸过一床被子扔给徐秀萍刘玲玲两个人后,伸手又向地上摸去。“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彭荣华闻到一股呛人的尘土味,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得尘土的熏呛,拼命地喊着:“凯哥?凯哥?……”
“荣华,我在这……”一个黑影在尘土中出现,彭荣华上前把黑影抱住,两个乳峰顶撞在王凯的肌肤上,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王凯推开……
狗的叫声更加凶猛起来,突然间远处传出女人的哭喊声。让整个黑夜更加的恐怖。
时间过去不久,门口传来村长王占文的叫喊声:“彭荣华,彭荣华。”
“哎!”彭荣华答应着。
村长:“进院方便不?”
彭荣华:“进来吧!”
木门被推开,队长和另外一个人提着提灯走了进来,走到跟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眼前的小屋已经一片废墟。看着三个披着棉被的女孩,队长常常的出了口气:“还好,人没事就好。”
彭荣华看见队长,眼泪马上流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要不是,要不是王凯,我们,我们三个,我们三个……”下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和徐秀萍刘玲玲三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村里传来消息,说昨晚的地震是五点二级,有四家房屋倒塌,多数房屋受损,有两个人丧生。村里来的许多解放军正在震后抢险。队长打发人给彭荣华三个人送来了帐篷,并帮助把帐篷支起来,又发放了生活用品。
一切安排妥当,三个人把新发放的被褥铺好躺下,昨夜的一场惊吓让三个人死里逃生,王凯成了三个人的救命恩人,三个人睁大着眼睛想着心事。
刘玲玲最先打破沉静,她看着帐篷的支架说:“大姐,你怎么不说话啊?凯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救了我们,我们得想想怎么报答人家吧!”
彭荣华是一个喜欢说话的女孩,昨晚的那场噩梦还在她脑海里重演,她在想王凯把自己抱出来时的情景,一双有力的双臂把自己抱在怀里,自己的肌肤紧紧的贴在王凯的肌肉上。她在想尘土中自己拼着命地喊着“凯哥”,看见凯哥从尘土中出现时的那种冲动,自己不由自主地上前拥抱凯哥,两只乳房紧紧贴着凯哥的肌肤……彭荣华感觉自己的脸发烫,以至于刘玲玲的话让她没有听清。
刘玲玲见彭荣华不答话,扭过头,看着彭荣华问:“大姐?”
彭荣华缓过神来:“嗯!玲玲,啥事?”
刘玲玲:“我在说,凯哥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怎么报答他啊?”
彭荣华:“怎样报答?是啊!我们怎样报答呢!”刘玲玲的话一时间让彭荣华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徐秀萍:“凯哥最缺的是什么呢?”
刘玲玲:“女人,凯哥最缺的就是女人。”
徐秀萍:“要不,要不……”徐秀萍想说要不我们中间一个人站出来嫁给他吧!可下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
彭荣华有些着急地说:“有什么就说嘛,卖什么关子啊!”
刘玲玲:“就是啊!我们之间还藏着掖着的干啥!”
见两个人都这样说,徐秀萍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就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徐秀萍的话说完,帐篷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大伙都在沉思着,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涉及到一生的幸福,终身的命运。
每个人心里,都各有各的想法。徐秀萍说出这句话,她是在给彭荣华听,在她的眼里,彭荣华是个头脑极其简单的人,她干活不知道累不知道脏,说话也不加思考,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先发言,自己和刘玲玲什么事都依着她,就是因为她做出来的决定她都要自己抢先去干,不攀不比,这样的人和王凯是很般配的,王凯每天义务挑水,说明王凯也是一个闲不住和彭荣华一样的人。徐秀萍以为,自己提出这个事情彭荣华头脑一热,准会有所反应的,王凯毕竟也救了她彭荣华的命,彭荣华肯定要报答王凯的,可自己的话说完,彭荣华竟然也沉默起来。
刘玲玲的想法和徐秀萍是一样的,徐秀萍的话一说完,她马上就知道徐秀萍心里想的什么,在她心里,彭荣华能嫁给王凯,一点也不委屈她,彭荣华除了有一个城里户口外什么都不是,三个人在一起,彭荣华就是给自己和刘玲玲服务的。无论彭荣华怎样去做,她认为那都是她应该做的,她和徐秀萍从来都没领过情。王凯救了自己的命,救了刘玲玲和彭荣华的命,无论王凯如何,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能给王凯一个最大的报答,就是给他找个陪伴他一生的女人,找谁呢!她当然就想到了彭荣华,她突然心里一动,想到让彭荣华嫁给王凯的办法。想到这里,刘玲玲坐起来说:“谁去厕所?”
徐秀萍马上意识到刘玲玲这是在叫自己,以往,刘玲玲有什么事总是喊大姐,这个“谁”字她从来没有说过,而自己也是如此。就她们三个人,“谁”就是彭荣华之外的人。刘玲玲问谁去厕所?刘玲玲不是退步,她是有事要和自己商量。徐秀萍是一个精明透顶的女孩,她稍做考虑后,马上说:“我去。”
刘玲玲也没搭话,两个人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彭荣华在考虑徐秀萍的话,也在想着王凯救自己的过程,这个过程,就像电影无数遍在脑海中回放着,也让自己的脸一次次的发烧。王凯是一个好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说心里话,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可自己是城里人,要是自己是农村人或者王凯是城里人,自己可能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冲着王凯救命恩人的份上,自己就大胆地向他表白,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他,可他王凯不是,所以自己也就不可能嫁给王凯,可怎么报答他啊?救命恩人啊!是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啊!就像徐秀萍所说的,王凯就缺一个女人,缺一个陪他一起生活的女人,其实徐秀萍不说,自己也是知道的,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彭荣华想到了刘玲玲也想到了徐秀萍,这两个人的条件从家从人,都要比自己优越。她们两个属于干部子女,刘玲玲的父亲在一个局里当局长,徐秀萍的父亲在一个供销部门当主任,而自己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彭荣华处处多干活也是考虑刘玲玲和徐秀萍都是家里的娇子,她们下乡来到这里受大气候的影响,也是一种无奈,自己就以大姐姐的身份给了这两个妹妹过多的关爱。徐秀萍说留下一个人嫁给王凯,从哪方面来说,要留下来的人也是自己,可自己又怎么可能留下来嫁给王凯呢?
刘玲玲和徐秀萍走出帐篷,坍塌的房屋前有许多的人在干活。刘玲玲在前,徐秀萍也没问刘玲玲去哪,她只是默默地跟着走。出了院门,刘玲玲的脚拐向了上山的小路。
小路很静,路旁杏树上的花已经完全掉落,黄豆粒大的小杏挣开了花壳,赤裸裸显露出嫩嫩的躯体,柳树上的果实已经成熟,淡黄色的果皮包着满满的柳絮。
刘玲玲的脚步很慢,她是边走边考虑事情。徐秀萍也不打扰她,一直默默地跟随着。
两个人在离村庄几十米距离的一棵柳树下停下来,刘玲玲抬头看着柳枝上的树叶。徐秀萍随着刘玲玲的眼光也抬头看着。
刘玲玲说:“秀萍姐,王凯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得报答他。”
徐秀萍没有回话,她知道刘玲玲把自己叫出来就是和自己商量这事,刘玲玲没说自己要报答王凯,她说的是我们,也就是说让自己彭荣华和她一起报答王凯。刘玲玲说要报答,她不知道怎么去报答,所以,她只能等着刘玲玲把话说完。
刘玲玲停了一会,把眼光从树上移到徐秀萍的脸上,她盯着徐秀萍的眼睛很严肃地说:“让彭荣华嫁给王凯。”
刘玲玲的这句话,徐秀萍并没有感到吃惊,因为她也在盘算着这件事,但她还没有想出来怎样让彭荣华嫁给王凯的办法,刘玲玲能说出这话,看来她一定胸有成竹想出了好的办法,便回答到:“彭荣华能听我们的吗?”徐秀萍把我们两个字说的很重,她是在告诉刘玲玲,自己已经同意了和她合作的信号。
刘玲玲一笑:“彭荣华肯定不会听我们的,我们必须想办法,凭着我们两个,她一百个彭荣华也得听咱们的。”
徐秀萍:“那我们要用什么办法呢?”
刘玲玲:“我想好了,要想让彭荣华嫁给王凯,我们两个必须要和彭荣华共唱一台戏。”
徐秀萍不知道刘玲玲说的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问到:“共唱一台戏?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刘玲玲捂着徐秀萍的耳朵嘀咕了一会,徐秀萍脸上渐渐露出喜色,一挑大拇指:“高。”
彭荣华正想着心事,刘玲玲和徐秀萍从外面进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直接走到自己的行李前躺下。
躺了一会,徐秀萍说:“我方才说的话怎么没有人回答啊?”
刘玲玲:“你方才说什么了?”
徐秀萍:“我方才说咱们三个人站出来一个嫁给凯哥。”
刘玲玲:“凯哥救了咱们三个人的命,没有凯哥我们哪还有现在啊!我同意玲玲的意见,大姐你怎么看?”
彭荣华想了想:“你们俩都这样认为,我也没有什么说的,可谁能留下来呢!”
刘玲玲:“是啊!谁能留下来啊!对了,秀萍姐,要不你留下吧!”
徐秀萍气愤地:“说什么呢,他王凯也不是救我自己,要是救我自己我就嫁给他。”
刘玲玲故意顿了一下说:“要不我看这样,咱们抓阄,谁抓到谁留下。”
徐秀萍:“抓阄?抓阄?我不同意。”徐秀萍故意显出害怕的样子。
刘玲玲:“秀萍姐,留下来一个人是你提出来的,你现在又这样犹犹豫豫的,你的命是人家凯哥给你捡回来的,关键时刻要退缩。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什么?我忘恩负义?”徐秀萍咬一咬牙:“行,不一定谁抓到呢!大姐,你表表态。”
彭荣华见两个人这样说,也就狠了狠心说:“好,你们俩敢同意,我差啥不敢啊!”
刘玲玲坐起来:“既然大伙都同意了,我们得发誓,”
彭荣华和徐秀萍也坐了起来。刘玲玲说:“这不是小事,我们不管谁抓到,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必须遵守誓言,大伙能达到吗?”
徐秀萍眼睛看了一眼彭荣华说:“我能。”
彭荣华:“你们俩能做到,我也就能做到。”
刘玲玲:“好,那我就开始发誓了。”刘玲玲显出很严肃的样子说:“天地为证,如果我刘玲玲抓到了留下的阄,我不遵守誓言,我会得到报应,不得善终。”
刘玲玲说完看着徐秀萍和彭荣华两个人。徐秀萍和彭荣华两个人看了一眼。徐秀萍抢先把刘玲玲的话重复了一遍。
彭荣华等徐秀萍说完,也学着两个人的样子,把刘玲玲的话说完。
三个女孩发过誓言,刘玲玲说:“秀萍姐,你写字好看,你来做阄吧!行不大姐?。
彭荣华:“行。”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的紧张,三个人都站了起来。徐秀萍说没有纸和笔,由于地震,放在挎包里的纸和笔都埋在坍塌的屋子里,徐秀萍说要去王凯那去找纸和笔。要是平时,这跑腿的活就是彭荣华的事。彭荣华没有吱声,她如今很怕见到王凯,她怕见到王凯时那种尴尬的局面。
刘玲玲也没有动,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自己陪徐秀萍去,怕引起彭荣华的怀疑。她要留下来陪着彭荣华,让徐秀萍去安排她们的计划。
徐秀萍也没有问谁去不去,她也担心彭荣华能跟着自己去王凯哪里,她不知道昨晚彭荣华和王凯的瞬间拥抱,因为昨晚的天实在是太黑了。徐秀萍自己走出帐篷,向王凯的家里走去。
时近中午,王凯正在做饭,听见外面有人喊“凯哥”就走了出来,看见是徐秀萍,王凯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徐秀萍也是如此,毕竟都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男女之间的肌肤接触都有过度的敏感,而且他(她)们还是肌肤和肌肤的碰撞。
徐秀萍很羞涩地低着头:“凯哥,我借用一下你的纸和笔。”
王凯:“行,我给你取去,上屋吧!”
徐秀萍:“不啦!”
王凯转身上屋,拿出笔和纸交到徐秀萍的手里。
徐秀萍:“谢谢凯哥。”
王凯:“不客气。”
徐秀萍:“再见凯哥。”
王凯:“再见。”
徐秀萍从王凯家走出来,她没有直接走回院子,她向上山的那条小路上走去。徐秀萍走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她要在这个地方做阄。按着她和刘玲玲的约定,无论她们两个人谁来做阄都要按照两个人的规定来做,具体做法是,提前做出三个写着“留下”的阄,和两个空阄做准备。两个空阄是刘玲玲和自己每人一个留在手里,徐秀萍回去后,找机会把空阄交给刘玲玲,然后三个人当面做阄,做好后交给徐秀萍。这时候刘玲玲要想办法转移彭荣华的视线,给徐秀萍提供换成三个都写着“留下”的阄提供机会。这样,彭荣华不管怎么抓,都要抓到“留下”的阄,而刘玲玲和徐秀萍抓完阄后,马上把手里的空阄调换,这样,两个人的计划成功。徐秀萍按着计划开始做阄,她先从本上撕下一张纸,然后在把这张纸撕成八块,把三个写上“留下”两个字的和两个空阄分别装好后,又想了想,觉得万无一失后就向回走。
徐秀萍刚走几步,她的脚被石子硌了一下,她“哎呀”一声,显些没坐在地上。石子正好硌在被摁钉扎过的伤口上,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伤口又在脚下,每天都要走路,伤口照别的地方好的慢,伤口一疼,徐秀萍突然间想起刘玲玲下摁钉扎自己的场景,她停住脚步,想起刘玲玲故意把炕烧热后,吃饭时的那种兴奋的画面也浮现在眼前。她又想到了自己脚扎后彭荣华对自己的关心,想到彭荣华的为人,自从三个人一起走在一起,彭荣华就像大姐姐一样地照顾着自己和刘玲玲,脏活累活抢着干无怨无悔从来没有抱怨,她觉得彭荣华是好人,好人应当有好报,自己这样对待彭荣华,上天都不会饶恕自己,而刘玲玲呢?从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和自己对着干,两个人就像有多大的怨恨,互不相让,由始至终谁也没有服过谁,这次突然和她联手去算计别人,而这个人又是诚实厚道的彭荣华,自己怎么会听她的呢?徐秀萍想到这里,她停住脚步,她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她决定利用这次机会惩治刘玲玲,让她一生不得翻身。有了这种想法,徐秀萍把已经做好的阄向路边的灌木丛中扔去。
正是种地的时间,由于地震,所有人都投入在抗震救援之中,三个女孩这几天没事,每天呆在帐篷里,等着队长安排工作。已经到了做午饭的时间。也许早上吃得比较晚,还是别的原因,彭荣华没有起来张罗着做饭,每天这个时候她不用别人说,自己就动手做饭去了。刘玲玲感觉彭荣华今天有点反常,她想到一会徐秀萍回来,三个人抓阄,其实抓与不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走一走形式,自己和徐秀萍已经下好了圈套,就等着彭荣华往里钻。刘玲玲突然想着彭荣华抓到留下的阄会是什么感觉,她会不会闹或是耍赖呢!刘玲玲马上推翻了这种忧虑,她太了解彭荣华了,这是一个很讲义气和信誉说话算话的女孩。考虑到彭荣华抓到自己留下的阄后一定难过,一定吃不下去饭,还不如自己动手做一顿饭,先让彭荣华吃顿饱饭后再抓阄,这样可能对她更好一些。想到这里,刘玲玲起身找到盆,向盆里捧米。
米是村长打发人送来的,还有十几个土豆几棵白菜和两个红萝卜。帐篷外临时搭起的锅灶,暂时用来做饭。
彭荣华躺在铺上正思考抓阄后的后果,如果刘玲玲抓到怎么办?她能同意嫁给王凯吗?如果徐秀萍抓到呢?这两个人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报答王凯呢!想到王凯目前的状况,他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是王凯给了她们的第二次生命,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的呢?难道真的是两个人也想到这里才做出的决定吗?其实,王凯除了家贫,什么都好,人也算得上是个俊美的男孩,如果自己抓到,这也是上天注定的事,决无怨言,可这样怎么向家里交代啊!父母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到那时候该怎么办啊?彭荣华正想着,她听到了刘玲玲做饭的声音。她忙坐起来,望着刘玲玲说:“玲玲,你歇着,我来。”
刘玲玲:“大姐,从我们来到现在,都是你饭,这顿饭我来做吧!”
彭荣华:“我是大姐,你们俩是我的妹妹,应该的。”说着话也帮着忙活起来。
徐秀萍回来后,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看着适当的机会,徐秀萍把纸阄偷偷塞给刘玲玲。
刘玲玲藏好纸阄看着徐秀萍说:“咱们好好地吃一顿中午饭吧!”
徐秀萍领会刘玲玲话的意思,点点头道:“嗯!吃过饭在抓阄更好。”徐秀萍心里想,如果这就抓阄,她刘玲玲的中午饭没个吃下去。她不敢想刘玲玲抓到后会是什么举动。她会不会和自己拼命呢?想到这的时候,徐秀萍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可她又一想,有彭荣华在,刘玲玲不会这样闹的,这个坏注意都是她想出来的,这样就等于她把自己卖了,她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徐秀萍见饭已经做好,自己把桌子放在地上,午饭是米饭,菜是土豆丝。饭桌上,刘玲玲特别的殷勤,她不时地向彭荣华的碗里夹菜。边夹菜边说:“大姐,你多吃点,我们大难不死,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彭荣华心里很纳闷,刘玲玲这是怎么,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情过,每次吃饭都是自己让她们吃饭吃菜的,今天她却一反常态。
看着刘玲玲的样子,想到一会她看到自己抓到留下的阄,徐秀萍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彭荣华的心情本来不太好,本以为刘玲玲和徐秀萍会难受,这顿饭肯定吃不好,看到两个人跟没事似的,心也就敞亮了许多,她心里开始劝慰自己,人家干部子女都不在乎,我有何必呢!心里一但想开,吃的饭菜也就感到格外的香。
三个人吃过饭,把碗筷收拾好,围坐在桌前准备抓阄。徐秀萍挨着彭荣华坐着,这是她和刘玲玲商量好的,为了不让彭荣华看出破绽来,把自己赤裸裸的露给彭荣华。三个人的心情极度的紧张,虽然徐秀萍和刘玲玲心里都有了各自的心里准备,但这种气氛不可能让她们平静下来。徐秀萍开始做阄,彭荣华和刘玲玲在一旁盯着她做阄的手。徐秀萍的手有些颤抖,哆哆嗦嗦地撕下了一张纸,把纸撕成两半,又把半张本纸撕成四块,在一张纸上写上“留下”两个字后做成阄,又把另外两块纸也做成阄,把三个阄放在桌子上,徐秀萍长长的吐了口气,只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她的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水来,阄做好后准备抓阄。这时候,就听见刘玲玲“哎呀”一声向后仰去。
彭荣华快速地站起来,过去伸手把刘玲玲扶住:“玲玲,你怎么了。”
刘玲玲:“大姐,我后背钻进虫子了。”说着话把上衣快速地脱了下来,站起来边抖擞衣服边四处寻找,刘玲玲向徐秀萍抵了一下眼神,在抖擞衣服的时候故意挡住彭荣华的视线。
徐秀萍在彭荣华忙活刘玲玲的瞬间,把桌子上的阄和手里早已准备好的三个空阄换了过来,然后和彭荣华一起帮助刘玲玲找,可什么也没找到,也不可能找到什么。
刘玲玲说:“吓死我了,感觉一个虫子在后背上爬呢,怎么会没有呢!”刘玲玲边说边把上衣穿好。
没有找到什么,三个人又重新坐下,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三个阄。桌子上已经是三个空阄,这个秘密只有徐秀萍自己知道。她们静静地看着,谁也不想先伸手,帐篷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抓吧!我们不能总是这样看着。”彭荣华终于忍耐不住这种煎熬的局面,她第一个伸出了手,从三个阄里抓了一个放在自己的桌前,眼睛看着徐秀萍和刘玲玲。
看彭荣华伸了手,徐秀萍和刘玲玲也从桌上每人抓了一个。
刘玲玲在抓阄的时候,徐秀萍给她的那个阄也放在手心里,在抓回来的瞬间,直接把手心里的阄和抓到的阄调换过来,然后把调换过来的阄直接放在桌上,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来。
刘玲玲的这个动做,只有徐秀萍心里知道,她的心也随着刘玲玲的手跳得更激烈起来。
阄都抓到了手,徐秀萍和刘玲玲两个人相互地看了看。刘玲玲眼睛看着彭荣华桌子前的阄,按着自己和徐秀萍的计划,她知道,这个阄就是留下的阄,彭荣华打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刘玲玲猜测着。
徐秀萍眼光看着刘玲玲桌子前的阄,心里想着刘玲玲算计来算计去她决不会想到自己塞给她的阄就是留下的阄。
彭荣华的心从把阄抓到手里时就悬了起来,这个阄决定这自己一生的命运,宣判就在打开的瞬间,不知道这个阄里是“留下”还是空白。她迫切地想知道隐藏在这里的答案,可她又害怕看到这个答案,无论结果如何,彭荣华都不想看到这个,她不想刘玲玲抓到,也不想徐秀萍抓到,可自己抓到怎么办?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呆呆地望着自己抓到的这个阄,感觉这个阄就像是一枚炸弹,手一沾边,就会爆炸,就会葬送一个人的生命。
刘玲玲的心是最平静的,她知道这个答案,这个答案是她亲手策划的,她的心里有了充分的准备,她不急不燥,静心地等待着结果。
阄不打开,徐秀萍就会感到一种折磨,一种煎熬。本来是商议好的计划,自己从中做了手脚,这是一种不讲信誉的作为。这时候,徐秀萍突然间恨起刘玲玲来,恨刘玲玲为什么这样地相信自己,恨她为什么和自己做对,恨她为什么不把自己给她的阄偷偷地看一看。徐秀萍一瞬间感到自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极其自私心如毒蝎的恶人,她感到刘玲玲很可怜,这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留在这里,她能接受的了吗?她还能有活下去的信心吗?说句心里话,自己从哪方面也赶不上刘玲玲,她突然间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和刘玲玲作对,完全是心理的一种嫉妒,刘玲玲和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自己心胸狭隘处处较真,徐秀萍想到这里,她感觉身边有无数个手指指着自己,无数个人围着自己,在怒骂着自己,徐秀萍有些受不了,她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冲动,她没有征得刘玲玲的同意,伸手把刘玲玲的阄拿过来:“玲玲,咱们换一换吧!”说着话把自己的阄放在刘玲玲面前,把刘玲玲抓的阄拿到手里,她拿到手里的瞬间快速地打开,边打开边说:“我先打开了,”说着话,当着彭荣华和刘玲玲的面,把打开阄让两个看。
徐秀萍打开的阄上写着“留下”两个字,徐秀萍手颤抖着,她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刘玲玲一下子惊呆了,她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走过来一下子把徐秀萍抱住,喊了一声:“秀萍姐”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彭荣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见徐秀萍坐在那里像傻了一样,自己一时也想不起来用什么话宽慰她,心里一难受眼泪也流了下来。
徐秀萍走过去趴在自己的行李上。刘玲玲和彭荣华也不敢去劝她,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呢!说什么能起作用。
此时刘玲玲一直想不通,徐秀萍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按着两个人的密议,这个阄应该是彭荣华的,是徐秀萍中途改变主意给了自己,可最后徐秀萍又和自己换了阄,徐秀萍这样做为什么呢?徐秀萍真的喜欢王凯?刘玲仔细地想了想徐秀萍以前的表现,从那一点也看不出徐秀萍喜欢王凯。无论如何,徐秀萍能自己要了这个阄,说明她的内心是有着一种对自己和彭荣华的爱,这种爱已经大于一切,她宁愿失去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取这份爱,想到这里,刘玲玲感觉徐秀萍是一个多么伟大多么值得尊重的姐姐啊!
晚饭的时候,徐秀萍吃药了,是刘玲玲先发现的。晚上刘玲玲和彭荣华忙着做饭,徐秀萍从外面走进来,刘玲玲和彭荣华也不知道徐秀萍什么时候出去的,见徐秀萍从外面回来,两个人还纳闷呢!就见徐秀萍低着头进帐篷,刘玲玲和彭荣华相互看了一眼,又各忙各的。等刘玲玲忙完进了帐篷,看见徐秀萍躺在地上,她急忙上前一看,徐秀萍手里拿着一个空药瓶,刘玲玲马上意识到徐秀萍吃药了,她急忙大声地喊彭荣华:“大姐,快来。”
彭荣华手里端着水瓢,出现在帐篷门口,看见眼前的景象手里的水瓢掉在地上,她转身就向墙边跑,边跑边喊:“凯哥,救人啊!凯哥快救人啊!
卫生所在山的那面,走平路要绕过半个圈,为了节省时间,王凯决定翻山走小路。太阳已经落山,小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把小路遮挡得有些暗淡。王凯几乎是小跑。
刘玲玲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着,她边跟着跑边说:“秀萍姐,你挺住,你挺住啊!你要是又什么意外,我也就不活了。”
刘玲玲的话让彭荣华的心里更加的难受。看着刘玲玲的样子,彭荣华的眼泪也在不停地往下掉:“玲玲,你静一静,秀萍一定没事的,你注意脚下的路,我们竟快把秀萍送到卫生所,你总是这样对谁都不利。”彭荣华的话,让刘玲玲暂时消停下来。
山越来越陡,王凯喘着粗气,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彭荣华有些心疼,可是,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啊!
彭荣华着急地说:“凯哥,要不我替你一下吧!”
王凯也不说话,快步地向前走着。
翻过大山,前面不远就是卫生所。还没到卫生所门口,刘玲玲疯了似地跑了过去,她推开卫生所的大门就喊:“医生,医生,救命啊!快救命啊!”
有两个医生听到喊声从门里探出身张望。
刘玲玲看见急喊:“医生,快救命,有人吃药了。”
这时候王凯背着徐秀萍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两个医生走出房门,一高个子的男医生说了一声“跟我来”后,在前面引路,王凯背着徐秀萍等人跟了过去。
医生开始给徐秀萍洗肠,众人忙活了一阵,徐秀萍终于睁开了眼睛,大伙终于松口气。大个子医生看着徐秀萍说:“没事了,真危险啊!要是再晚来一会,药性扩散,人就没命了。”
看见徐秀萍没事,王凯突然想起大伙还没吃饭,他决定去买饭。王凯走出卫生所大门,向街里走去。路上,王凯就想,徐秀萍为什么吃药了呢!是不是和昨天晚救她时自己光着膀子抱她出来有关呢?可那个时候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啊!也根本不给顾虑的时间,一秒钟就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他想到徐秀萍向自己借笔和纸的时候,也没有看出她又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可她吃药究竟为了什么呢?王凯做梦也不会想到徐秀萍吃药是为了自己。
醒过来的徐秀萍被安排在一个病房内,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眼角时不时地滚落出泪水,不难看出,她的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和委屈。
刘玲玲用手擦着徐秀萍眼泪的同时,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拉着徐秀萍的手激动地说:“秀萍姐,你别难过了,我已经想好了,我留下来嫁给王凯。”
刘玲玲的话让徐秀萍和彭荣华吃了一惊,徐秀萍把眼睛慢慢地睁开,她眼睛盯着刘玲玲,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泪刷的一下又流了出来。
刘玲玲帮着徐秀萍擦着泪说:“秀萍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向你发誓,如果我说话不算数,我……”说着话, 刘玲玲手指着灯就要发誓。徐秀萍坐起来一下子把刘玲玲的嘴捂住说:“玲玲,我的好妹妹,我相信你,是我自己愿意留下来的,我不能连累你们。”说完,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的彭荣华,她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从家庭和长相哪方面来比,都应该是自己留下来,看着两个人争来争去的,她又想到了王凯,想到自己和王凯的拥抱,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终于狠下心来做出了一种决定,她向着徐秀萍和刘玲玲说:“你俩个别争了,我留下来吧!”
彭荣华的话一落,徐秀萍和刘玲玲慢慢地松开手,呆呆地望着彭荣华。
彭荣华见两个人望着自己,她红着脸说:“我和王凯,我和王凯已经,我们已经……”彭荣华想说自己和王凯昨晚已经有了拥抱,可她不知道怎么了开口,下面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
彭荣华的话让徐秀萍和刘玲玲两个人一下惊呆了,两个人以为彭荣华说“她和王凯……”没说出来的话误认为她和王凯已经有了爱的接触。
刘玲玲有些不相信她的话,问:“大姐,这是真的吗?”
彭荣华什么也没说,使劲地点点头。 徐秀萍和刘玲玲几乎同时喊了一声:“大姐”后,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这时候,王凯手里拎着饭走了进来,看见三个人抱着哭,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三个人激动呢!他说:“行了,都别哭了,秀萍没事了,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大伙吃点饭吧!晚饭谁也没吃,折腾到现在,都餓坏了吧!”说着话把饭拿出来。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徐秀萍和刘玲玲的心轻松了许多。大伙胡乱地吃了口饭,王凯说家里有老人,必须得回家。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的黑了,彭荣华不放心王凯,担心路上有什么闪失,说和王凯一起回去好有个伴。徐秀萍和刘玲玲想到方才彭荣华的话,都很赞同。
王凯和彭荣华走到门口,王凯回头说明天早上赶车来接她们。彭荣华嘱咐刘玲玲好好的伺候徐秀萍,然后就和王凯走出了卫生所大门。
夜很黑也很静,两个人的脚步声非常的清晰,走了一会儿,王凯问彭荣华:“秀萍为什么吃药?”
彭荣华:“是,是因为……”彭荣华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王凯;“是不是因为我?”
彭荣华:“凯哥,你就别问了。”
王凯见彭荣华不肯说,感觉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也就不好开口再问。
为了少走弯路,王凯走到岔口时头也没回地说:“我们还是原路反回吧?”
彭荣华说:“天这么黑,我们还是走大路吧!”
王凯:“没事,这条路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我都能摸家去。”
彭荣华:“行,那就走吧!”
王凯在前,彭荣华在后,两个人向山上走去。
两个人很快到了山腰,山陡天黑彭荣华又不熟悉路,每走一步都要试探一下。
王凯感觉彭荣华跟不上,也就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来,看着彭荣华害怕的样子,王凯伸出手说:“把手给我。”
彭荣华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听话地把手递给了王凯,就在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彭荣华感到有一种电波,顺着自己的手指瞬间传遍全身,血液瞬间膨胀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突然想到向徐秀萍和刘玲玲说了留下来嫁给王凯的诺言,如今王凯正拉着自己的手,自己该怎样向他表白呢?彭荣华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想起昨晚上的事,想到就在小房倒塌的瞬间,她心里是那样的牵挂王凯,当她听见王凯平安的回答声时,自己是那么的冲动,竟然兴奋的一下子流出了眼泪,并不顾一切地扑向王凯,可就在肌肤碰撞的瞬间,她又想到了自己身边还有徐秀萍和刘玲玲两个人,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彭荣华真的不会撒开自己拥抱王凯的双手……彭荣华感觉自己的脸发烫。
王凯也在两只手牵在一起的同时,身体内犹如燃起了烈火,心也被这种烈火燃烧得砰砰乱跳,彭荣华两只乳房和自己肌肉的碰撞情景一下子又填满了整个头颅,王凯想到和彭荣华的拥抱,自己从倒塌的屋内跑出来,一个赤身少女扑上来拥抱住自己,特别那两个青春少女刚刚发育隆起的乳峰贴在自己胸脯的瞬间,让王凯浑身都麻醉了,他真想低头把那个乳峰含在嘴里。他正要伸开自己有力的双臂把这个女孩抱住的时候,这个女孩就把他推开了……她为什么又推开自己呢?王凯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热。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他猛地转回身,把彭荣华狠狠地抱住,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彭荣华的嘴,疯狂地吻了起来,吻着,吻着,王凯一下子把彭荣华抱起来,放在路旁的草坪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彭荣华没有反抗,相反,她双手搂着王凯的脖子,迎着王凯的吻回应着,任凭王凯撒野……
寂静大山里,彭荣华发出一阵阵幸福的呻吟,让整个大山都醉了。
房屋重建得速度很快,几天的时间,彭荣华她们三人又搬进了新屋。这天夜里,彭荣华向两个小姐妹说明天回家和爸妈商量她和王凯的事,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告诉二老一下,同不同意彭荣华也要嫁给王凯,彭荣华已经做好了准备。徐秀萍和刘玲玲心里感到愧疚的同时,也替彭荣华捏了一把汗,这几天两个人也看到了,每天晚饭后,王凯就会约彭荣华出去走步,两个人牵着手,总会消失在上山的那条小路里。王凯和彭荣华的事,也不在是什么秘密。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王凯赶着马车从趟道沟村头里出来,王凯坐在车上,彭荣华紧挨着王凯,把头依在王凯的怀里。王凯把鞭子一扬,鞭稍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王凯“驾”的一声后,马拉着车,向前跑去。路上,彭荣华问王凯那四幅画的意思。
王凯说:“那四幅画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盼你,等你,想你,希望每天看着你。”王凯捏了一下彭荣华的鼻子说:“原以为是一场梦,没想到王母娘娘可怜我,把她的小女儿嫁给了我。”说完,在彭荣华的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彭荣华:“别臭美了,要是玉帝和王母不同意呢?”
王凯的脸马上沉静下来,渗透出一种忧虑:“不同意,不同意……”王凯心里明白,彭荣华的父母不可能同意,毕竟相差太多,他也无法知道结果。
看到王凯担心还怕的样子,彭荣华抱住王凯的腰说:“凯哥,你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的。”说完,双手使劲地抱着王凯的腰,像是要把王凯的腰抱断。
好久没有见到女儿,彭荣华的妈妈为彭荣华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菜。饭后,彭荣华把母亲拉到里屋,说出了自己和王凯的事。彭荣华母亲一听惊呆了,好大一会才沉下脸来说:“这怎么能行啊!这怎么能行啊!”
彭荣华见母亲不同意,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她向母亲说出自己已经是王凯的人了,并说出了自己的决心。
彭母看着女儿伤心的样子,自己也犹豫起来:“荣华,我的傻女儿,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好好的考虑一下啊!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吧!”说这话抬手帮女儿擦眼泪,然后走出房间。
“啪”外屋传来摔杯的声音,紧接着彭父踹门进来,伸手就给彭荣华一个嘴巴。
彭母哭着从门外挤过来,上前护住彭荣华,手指着丈夫大声地说道:“有事好好说不行吗?动什么手啊!你那驴脾气能不能改一改。”转过身抱住彭荣华:“荣华,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你说,在过一段时间你就回来了,妈妈怎么能舍得你留在农村受苦呢?”
彭荣华长这么大头一次挨父亲打,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彭荣华嫁给王凯的心已经无法动摇,从父亲的表现可以看出,父亲是决不会答应自己的。彭荣华含着泪,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是敢和王凯结婚,你永远就不要回这个家,我丢不起你这个人,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彭父被气得浑身发抖,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指着彭荣华的身后咆哮着。
“荣华……”彭母追了出去。
太阳已经偏西,城郊的马路上,王凯站在车旁,望着远处的路口,焦急地等待着。这时候,彭荣华从路口跑出来。王凯迎了上去,从彭荣华的表情,王凯猜到了一切。
彭荣华跑到王凯前,抱着王凯哭了起来。王凯捧起彭荣华的脸,用嘴吻着彭荣华的眼泪说:“荣华,要不,要不你就听爸爸妈妈的吧!是的,你是城里的女孩,我没有资格娶你,没有资格娶你啊!”
彭荣华:“凯哥,你不要说了,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王凯:“荣华,谢谢你,我会好好待你的,走,我们回家,”
彭荣华激动地点点头:“嗯!我们回家。”
王凯伸手把彭荣华抱起来,向车旁走去。
自从太阳落山,刘玲玲和徐秀萍就在村头等着彭荣华和王凯的归来,两个人已经等了四个多小时,还不见彭荣华和王凯身影,两个人谁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情,让两个人的心无法的平静,她们想到自从来到这这里,荣华大姐对她们就像对待两个小妹妹,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想到荣华大姐牺牲自己留下来的决心,两个人的心彻底被彭荣华的行动给感动被融化了,假如彭荣华得不到父母的同意,两个人都愿意承担过来,这是真心的,没有半点的虚假,她们不想让她们的大姐受到任何的委屈。
终于听到了马蹄的声响,刘玲玲向远处喊:“大姐。”
“哎!”彭荣华答应着下了车跑过来:“都这个时候了,你两个不睡觉跑这干嘛?”
徐秀萍和刘玲玲高兴地迎上去,徐秀萍着急地问:“看不见你,我们那能睡得着啊!大姐,怎么样?”
彭荣华:“通过,我爸爸妈妈同意。”
徐秀萍和刘玲玲激动地:“真的啊!太好来啦!”两个人上前把彭荣华抱住。
回到家里,徐秀萍和刘玲玲为彭荣华留的饭已经凉了,刘玲玲又点火把饭热了一下。把饭端上桌,徐秀萍和刘玲玲围着彭荣华看着她吃饭。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徐秀萍发现彭荣华的左脸好像是肿了,又一样的红。徐秀萍关心地问道:“大姐,你的脸怎么了?”
经徐秀萍这么一说,刘玲玲也仔细地看了一下:“是啊!大姐,怎么了?”
彭荣华强忍着,没有让眼里的泪流出来:“没怎么,可能被虫子叮的。”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梨花开了,梨花开了,”一早,王凯的声音从墙那面传来。
由于昨晚睡觉太晚,三个人被王凯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太阳已经一人高,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大伙忘记了将要开放的梨花,听王凯这么一喊三个人急忙爬起来跑到梨花树下。
树上的梨花并没有完全开放,只是偶尔开出了几朵,五个雪白薄薄的梨花瓣把花蕊轻轻地捧在中间,几只蜜蜂迎着花香飞起飞落。王凯说这棵树的梨叫五香梨,口味是非常不错的。
几个人正说得欢,队长王占文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说:“听着你们说得这么热闹,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徐秀萍和刘玲玲,你们俩收拾一下,上午有车接你们俩回城。”
“啊?”徐秀萍和刘玲玲有些不相信。
王占文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说:“自己看吧!”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徐秀萍伸手把信接过来。几个人也凑上前来围着看。徐秀萍大声地念了起来:“王占文同志你好,由于工作调动,需要徐秀萍同志,刘玲玲同志回城,另有工作安排,明天上午去车接回,希望你们接到通知后安排一下……。
徐秀萍把信念完,看着刘玲玲,刘玲玲看着徐秀萍,两个人把目光落在彭荣华脸上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里突然间含起了泪水,这是多么大的好事啊!要是没有和彭荣华之间发生的生死经历,徐秀萍和刘玲玲一定会高兴地蹦起来,可现在她们高兴不起来,也无法高兴起来,生与死的经历已经让三个人有了有难同挡有福同享的地步,三颗心犹如长在一个人的身上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把彭荣华撇下就像把一颗心要撕开留下一部分,是要经过无法忍受的疼痛。
彭荣华已经看出了徐秀萍和刘玲玲心里想的什么。她把头扭向一边,抹掉眼里流出的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她转过身,使劲地一拍巴掌,就好像这回城的人是她彭荣华一样:“太好了,恭喜两位妹妹,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
彭荣华一句话,让徐秀萍和刘玲玲含在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两个人喊了一声“荣华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上前把彭荣华紧紧地抱住,大声地哭出声来。
刘玲玲抽抽噎噎地说:“大姐,我们不想撇下你。”
徐秀萍:“是啊!我们今生今世也不离开。”
彭荣华用手拍着两个人的肩膀说:“说什么傻话呢!你们俩个幸福了,才是我最高兴的,如果你们这样,我的心里会很难过的,回去吧!只要你们别把我忘了,记着还有我这么一个大姐就行。”说完,松开手替徐秀萍和刘玲玲擦泪。
徐秀萍看着刘玲玲说:“玲玲妹妹,我们和大姐结拜吧!”
刘玲玲点点头:“嗯”
徐秀萍:“大姐,以后我们三个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好姐妹。”
彭荣华点点头:“有你们两个这样的妹妹我好幸福的。”
徐秀萍:“凯哥,麻烦你给我们找三只碗和一些酒水好吗?”
“好的,”王凯上屋拿了三只碗和一壶酒出来,递给徐秀萍。
徐秀萍接过碗,咬破中指,把血滴在一只碗里后递给刘玲玲。
刘玲玲咬破中指向碗里滴血后交给彭荣华。
彭荣华滴完血,又交给徐秀萍。
徐秀萍把两个空碗放在梨树下的石板上,伸出手指把碗里的血酒搅动了一下,把酒分别倒在两个碗里,把三个碗里的酒均匀了一下,看了看彭荣华和刘玲玲,然后端起碗来。
彭荣华和刘玲玲也上前每人也端起了一碗。
徐秀萍看着梨花,最后冲着太阳说:“太阳作证,我徐秀萍发誓,从今天起,我和彭荣华,刘玲玲结拜为好姐妹,以后我们三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每年梨花开放的时候,我和刘玲玲一定要来这里看望我们的姐姐彭荣华,如有失约,就如这碗,”说完,端起碗一口喝干碗里的血酒,把碗摔在石板上,碗被摔得粉碎。
刘玲玲像徐秀萍一样端着酒,向着太阳发誓后,把碗也摔得粉碎。
彭荣华端碗的手颤抖着,她激动得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碗里,她端起碗向着太阳说:“从今天开始,我彭荣华和徐秀萍,刘玲玲结拜姐妹,我会答应我的两个妹妹,永远不会离开这里,我要在梨花开放的时候,迎接我两个好妹妹的到来,如言有失,就如这碗。”说完,彭荣华一口喝干碗里的酒,也把碗摔得粉碎。
徐秀萍和刘玲玲走后,彭荣华就搬到了王凯家和王凯住在了一起,两个人没有举行任何形式就这样结婚了。第二年,彭荣华生了一个女儿,她给女儿起名叫“盼盼”。
梨花开放的时候,徐秀萍和刘玲玲有约而来,三个人诉说离别后的事情。徐秀萍回城后,被安排在一家贸易公司当会计,刘玲玲被安排在地税局工作,两个人生活都很殷实,并都处了男友。两个人给彭荣华带来了许多吃的用的,还给了彭荣华许多钱。彭荣华说什么也不要钱,最后徐秀萍和刘玲玲答应,等盼盼上学的时候,所有费用由两个人承担。
土地承包那年,王凯承包了整个山坡,她和彭荣华每年在山坡上栽上许多梨树苗,几年后,整个山坡变成了梨园,王凯说这是自己对彭荣华三姐妹最好的报答,盼盼七岁的时候,被舅舅接回城里上学。
一晃就是三十年的时间,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彭荣华的女儿王盼盼和丈夫开了一家公司,资产过亿,盼盼几次回家接爸爸妈妈上城里享受生活,爸爸妈妈始终没有答应。王盼盼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山沟沟里,这个山沟沟里,除了漫山遍野的梨树外有什么好。
这年春节快到的时候,王盼盼开车又来接爸爸妈妈,盼盼拉着妈妈的手说:“妈,爸,你们不走究竟为什么?你们生活在这里,我的心里能过的得去吗?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他们会说我们嫌弃你们的。”
彭荣华拉着女儿的手说:“盼盼,不是妈妈不走,我和你父亲在这里,我们在等两个人,我们走了,她们就不会来了。”彭荣华就把自己和徐秀萍刘玲玲下乡的事向王盼盼讲了一遍。
听过母亲的叙说后,王盼盼哭了,她没有想到母亲会有这么感人肺腑的经历,她终于理解父母不离开的原因,她说:“妈,下次梨花开放的时候,我一定要参加你们的约会。”
彭荣华高兴地点点头说:“行,是该见见面了,你徐姨和刘姨没少帮你,上学的费用几乎都是她们两个人出的,你是得谢谢她们了。”
过了年,王盼盼又看望了几次母亲,每次走的时候都要嘱咐母亲不要忘了梨花开放的时候告诉自己。时间真快,转眼进入四月中旬,梨树上的花蕾已经含苞欲放,徐秀萍把和彭荣华刘玲玲相聚的时间告诉了王盼盼,盼盼提前一天来到了母亲家,和母亲一起等待着两个恩人的到来。
夜里,王盼盼和母亲睡在一起。母亲告诉她:“几十年的时间里,我和你父亲在这里栽下了几十万棵树苗,就是为了迎接我的两个好妹妹,我的两个好妹妹每年梨花开放的时候,她们都相约而来,她们没有一次失约过。如今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小树都变成了大树,每到梨花开放的时候,这里的游人是一年比一年多,公路严重堵塞,政府也看中了这里,准备在这里招商开发旅游,我的两个妹妹已经退休,打算在这里购置一套房子,要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安度晚年。”
王盼盼听了母亲的话,高兴地说:“太好了,妈,明天我徐姨和刘姨来了后,我们一起在这里转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事情我来做,我来开发旅游,给我徐姨和刘姨每人建一座房子。”
彭荣华:“真的?”
王盼盼:“真的。”
彭荣华:“太好了,你徐姨和刘姨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王盼盼:“只要你们高兴就行。”
“高兴,高兴。”说着话,彭荣华嘴里哼起了歌:
等到梨花开
等你这儿来
含苞欲放的花蕾里
珍藏着多少的爱
等到梨花开
相聚这里来
洁白无瑕的花蕊里
装满了多少的情怀
啊!
梨花开,梨花开
万朵花蕾等你来
你来花就开……
王盼盼在母亲的歌声里陶醉地看着满山的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