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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0 13:24:16 

睡梦中的县城


彭曙辉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约好几个同学要在正月里好好热闹一把。

除夕前一天,妈妈表情严肃地对我说,“今年春节你唯一的任务是在家学习、睡觉。”

我一听,有点发蒙。妈妈这是怎么了?一贯反对我懒床竟开恩地让我天天睡觉,而且是睡一个完整的春节。

晚上九点多,妈妈走进我的卧室,温柔地说,现在国家有难,湖北武汉闹疫情,四面八方的医务人员奔赴第一线治病救人了,要求我们后方的做到不出门,不聚餐,蜗居在家也是支援前方,就是别添乱。

毕竟自己是十六岁花季女孩,中考前正好在家好好复习,好好睡觉,迎接中考,要把这几年欠的觉补回来,再做好多青春的梦!

除夕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很快乐。春晚节目之间,吃热乎乎的牛肉馅饺子,然后我很快睡进了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我睡到自然醒已是上午九点多。按往常,妈妈是绝对不许我睡到什么“自然醒”的,她最厌恶的就是懒惰。

新年第一顿饭是饺子,有除夕剩下的和新年新包的一大盘子。我歪曲着妈妈的意思,把它叫做“辞旧迎新饺子宴”,妈妈微笑着点点头。

我没吃几个羊肉馅饺子,心里还想着昨天半夜入睡后的梦境。我招呼妈妈进屋,拉着她的手说,“我听你的,好好睡觉,但每天你得跟我交流三十分钟。”“为啥?”“我每天的梦得与你分享啊。”“好,我听。”

昨晚,不,今早我做了新春第一个梦。

春晚很热闹,特别加入了央视著名主持人们的诗朗诵,为武汉加油,字字句句打动人心,我看哭了。这次节目比往年都有意义。看着节目,吃妈妈包的饺子,里面竟吃出一分硬币。我拿着钱喊妈妈,妈妈笑了,女儿有福。我一听,那就把它献给武汉吧!这叫有福同享。妈妈夸我是好孩子,有爱心。我问妈妈,今年三十晚上鞭炮少了呢。妈妈说,前方在防疫抗疫第一线拼杀拼命,我们怎么忍心燃放欢庆鞭炮呢,国人还是有良知的。妈妈的话,让我感触很深。

第一天的第一个梦让我的心还在激动,要妈妈记下来,不然梦多了我会忘的。妈妈攥着我的手,表情很淡,没有说话。

初一晚上,我睡得早,因为白天和几个同学微信聊天,大家都情绪不高,在为武汉着急,痛心天天有很多人感染和逝去,哪有心情谈笑风生呢!只有在梦里多交流吧!

自己漂游在县城主街。往年这里特热闹,人们相互走动拜年。可现在很静,偶尔出现几个戴口罩的人也是来去匆匆。

看到妈妈的举动,我感觉眼下的事态很严重。早晨,妈妈把家里一个小窗户打开,一阵冷气扑进来,屋里温度开始下降。接着妈妈招呼我和爸爸,告诉你们饭前饭后、便前便后、睡前睡后要洗手。

我一听,立刻对妈妈说,这样做有点过分吧。妈妈说,“多做总比少做强,按我说的办吧。”

在家里,爸爸对妈妈是绝对服从,只有我偶尔与妈妈理论几句,可这回我们都认真地做了。姥姥说过,过年时要是生气或挨打挨骂这一年都不顺当,所以我们不敢招惹妈妈。

初一晚上的梦太多,好像新的一年刚开始梦都来凑热闹,我觉得很累,只等初二晚睡个安稳觉。没成想,爸爸却闯进我的梦。他说,每年初二去你姥姥家团聚,今年不行了,跟你姥姥好好解释,东西都买好了,等疫情过后再补吧。

我笑着说,“我妈没说的,姥姥就没说道。”

接着听爸爸打电话,先是姥姥,姥爷,然后是老舅,老姨,几个电话的语言都是对不起,好像自己犯了多大错在检讨。我听不下去了,抢过电话对话筒“叽里咕噜”一通,这才结束“战斗”。

正月初三,是我最清闲的一天,接几同学们问候电话,看电视,然后是睡觉。妈妈说了,正月初八前我比照国家法定假日放假。我太佩服妈妈了,把我这个初中生也纳入了国家体制管理起来。

初五这天一大早,妈妈就叨咕“破五”,吃完饺子,年就过了一半。我觉得这几天挺沉闷的,还好,一晃过去五天,再过几个五天,疫情没了,我们就能快乐地走出家门,饱尝无限春光。

昨晚的梦很多,很乱,拼凑不起完整的故事,熬到初六早七点多,妈妈走进卧室轻声招呼我起了床。她坐在一旁低声地说,“你大舅今年六十六岁,春节前定好给他办“寿宴”他让“抢六”。现在办不了了。你大舅最疼你,你打电话问候一声,再解释解释。”

“大舅当了十多年干部,现在的形势他懂,妈你不用担心。”

“那最好。”妈妈长舒一口气。

在妈妈日历页上写着“初七”是人性日子。可到初七,我家很安静。不是妈妈忘了,她说等来年再把这“课”补回来。

我没忘了初八是同学她爷爷八十岁寿宴,让我代表全班同学祝词。我打电话问,同学告诉,爷爷说,“非常时期,寿宴取消。”真令人感叹,老人家也是明白人。

从初九一连几天,我没进入过梦乡。因为“假期”结束开始学习,每天到深夜十二点多,累了蒙上被子一觉睡到天亮,什么梦也不来打扰。我觉得轻松了,敢情梦也跟节日走动,累了也休整啊。

明天正月十五了。早饭后,妈妈端详着我,“闺女,你长白了。”我马上照镜子看,是啊,在家闷了半个多月,捂白的。我笑了,省下增白霜了,这也算秘方,今后姐妹们美白半个月不出屋一定有效果。

妈妈说我的五官端正,漂亮,就是皮肤有点黑。都说女孩长相随爸爸,怨他传给我的黑皮肤,这回爸爸平反了,原来是阳光和风雨带给我的健康肤色。

过了正月十五,妈妈说春节就结束了。这一天,我家吃元宵,吃饺子,吃大餐,要告别“春节”。听说过了十五疫情大有好转,我的心情敞亮不少。往年县城各个景点、大商场门前在夜幕降临时都要燃放烟花,夜空上花开花落,五彩缤纷,分外热闹,展现着古老县城的生机勃勃。

偶尔听到的几声清脆响动,是憋不住的人家在提醒人们,“十五的月亮圆又圆”。很多人把年前买的鞭炮等着抗战疫情胜利时在鞭炮齐鸣了。

我开始不相信自己那么多梦和今年春节同步,这是我记事以来最不平凡的春节,有纷乱的梦呓,我不想让自己的梦存在现实中,更不想那些真实又要靠梦来解说。

悄悄地对妈妈说,我盼望最好的梦是一觉醒来,春光明媚,百花盛开,人们兴高采烈地逛公园,去广场,再现古老县城人民崭新的精神风貌,享受盛世的祥和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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