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木门,冷凉的风轻拂面颊,周身迅即就被一阵阵清寒裹住了。许是秋真的深了,放眼一看,霜已凝成。
它悄悄地爬上了屋檐。檐上的霜,散淡、闲逸。青的瓦,白的霜,青中泛白,白里含青,透出几分古朴、雅致。鸟儿们,似乎也喜欢这檐上霜。在北方,并不是所有的鸟儿都是秋去春来的。那些留守的鸟儿,比如家雀儿,就常常散布于此,活蹦乱跳。于是,霜花乱溅,一不小心便跌落进你的脖颈儿。一两只花喜鹊,立在那里,昂然而叫,那叫声里也洋溢着一份晨霜的清寒。
它悄悄地攀上了玻璃窗。记忆中,老屋玻璃窗上总会凝一层薄薄的霜花,它们在那里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毛茸茸、亮晶晶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透过霜花看小院里的鸡鸭鹅狗、猪马牛羊,很是有趣。我呢,准是家里第一个起床,而最令我兴奋的是,趴在窗前用手指作画。画兔子,画梅花,甚至将自己的手掌和脸蛋儿印上去。爷爷、奶奶一边怪我淘气,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老家住在大山脚下,这样的日子,还可以去山上走走。放眼望去,千树万树,满眼毛茸茸的白霜。无论大松树还是小白杨,此刻都宛若一个个冰清玉洁的仙女,美得不可方物。山间的霜,最是晶莹。少了晨露的湿润,少了雪花的寒冷,冰冰凉凉的,刚刚好。白霜凝在小道两旁一蓑一蓑的枯黄的草尖上,清清灵灵、透透亮亮。顺着草叶的纹路捋一把,这剔透的白霜便落在掌心,脆生生的,沁凉凉的,瞬间,又化为了一颗珠露,令人怦然心动。这个时候登山,就像在倒爬滑梯,每一步都惊险而刺激,齐腰高的荆条成了登山者最好的依靠。
太阳升起来了,向阳的一面,银光闪烁;背阴的一面,暗影迷离。用不了多久,这晨霜便改变了自己的存在方式:或升华为水蒸气,或融化成小水滴。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也好像一直都在,从不曾离开。
原载《潮州日报》2021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