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
我看见了她
蹬着倒骑驴走在大街上
看上去很卖力
曾经一度超过了堵塞的公交车
但是很快又被
远远地抛下
两次擦肩
宛如一张底片的二次曝光
印入我的脑海
倒骑驴上
塑料袋、电子秤
一堆不再新鲜的桃子
摆在旁边的两三个
已经溃烂
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儿
横坐在车把前
两把钥匙悬挂在她的脖子
一本卷边的书本合在她身旁
最后面是那个女人
蹬车的身子歪着
在车把上一起一伏
看上去很卖力
看上去很吃力
这是星期天的早晨
卖桃的女人
从城郊的方向来
向市区的方向去
她是去西梁的金桥市场
还是街里的龙山街早市
还是更远的北大街市场
还是干脆停在某条
人流汹涌的闹市街头
这些我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她的身影
终将淹没在喧嚣的人流中
她的叫卖声将汇入众多的叫卖声
剩下的桃子也许会以次充好
电子秤也许会斤斤计较
但是这些远没有
刚刚消失去的那一刻
留给我的印象深刻——
一个卖桃的女人
一辆倒骑驴几乎载满了她的全部
一堆桃子
一天的生计
一个女儿
一生的希望
在叫卖声开始前
她必须骑着倒骑驴
穿过这悠长的大街
蹬车的身子歪着
在车把上一起一伏
看上去很卖力
看上去很吃力
2015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