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对山野的灵秀之气格外神往。终于忍不住，到城郊的小河边挖几袋肥沃的土壤，又去花市寻几只心仪的花盆，在自家阳台播下希望的种子，期待有朝一日养出一窗可心的风景。
        我在阳台上，种了各种小花。苍翠的文竹，多少有些娇气，性喜温暖湿润和半阴通风的环境，不耐严寒，不耐干旱，不能浇太多水，又忌阳光直射，我还是打心底里喜欢；油碧的仙人球，为保护体内浆液，选择了长满利刺，尖尖的、硬硬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肥实的多肉，最是野蛮，落地即可生根，稍不留神，就霸占了别人的地盘儿。索性多备几个花盆，安放在它四周，任由其发展。
        然而，最爱的，是在阳台上种各种小菜。
        种香菜，只需要撒种、培土、浇水，安放在阳台上，剩下的可就是香菜籽自己的事啦。一周已过，盆内却丝毫没有动静。我一边担忧菜籽见风感冒，一边轻轻拨开了上面的一层浮土，惊喜地发现，几个格外嫩绿的小芽佝偻着身子，呈现出奋力向上拱动的态势。又过了两三天的样子，小芽已然直起腰身。初见世面的它们，两片细长的叶子面对面，像是在交流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又或者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渐渐地，长高了些，终于告别之前的稚嫩，变得翠绿，且分裂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细小的锯齿，像绽开的花朵，或者什么稀有鸟类的羽毛。一株株、一簇簇，撒着欢儿地生长。
        与之同时播下的，还有生菜的种子。生菜籽，干干瘪瘪，状如孜然，色泽暗淡，播下不过三五天便开始萌芽。初生的叶片接近椭圆，对生，是那种嫩嫩的不忍触碰的绿。从零零星星到密密匝匝，也不过是太阳由东升至西落的时间而已。它们实在太疯狂，挣着、抢着，伸手触碰阳光。它们挤得歪歪扭扭，让人不得不狠心拔除一部分，留出些许空隙。如此，它们生长的速度更是惊人，叶            更旺盛的，是植株间的小草，蓊蓊郁郁的。有些是知道名字的，比如三叶草、茅茅针。更多的是不知道名字的，更不知道它们的种子是从哪里来的，是风儿吹来的，是鸟儿衔来的，还是藏在泥土中悄悄跟来的？只知它们已然在我的阳台安家落户，向阳而生。我也不舍得拔除，总觉得，它们既生于此，便自有其存在的理由。
        天朗气清的日子，我总是把窗户打开，让它们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尽情地沐浴温暖的阳光。我就在这斗室之内、方寸之间，见证绿植的成长与蜕变。寸草寸心，寸心寸静，小小的阳台，因为这些可人的花草与菜蔬，充满了情趣。
                                                                  原载《江淮晨报》2022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