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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7 22:32:01 

回忆母亲


马学忠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母亲逝去已经十载了。虽然这么多年中,她从未,准确地说很少来到我的梦里,但我却从未感觉她离开过我,仿佛她总在我的身前身后转悠,对着我嘘寒问暖、唠唠叨叨。即便母亲离开我这么长时间了,但在街上看见一个身高、体态和她相似的老人,我都会认定那就是她,瞬时会心头一热,鼻子发酸。
       母亲是过日子的能手。她心灵手巧,家务活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自河北省乐亭县的乡下嫁给我的父亲后,我们一大家子就在辽宁省渤海湾的一个海边小镇生活,家里八口人挤挤巴巴地居住在父亲工作单位分配的一处约50平方米的砖瓦平房里,经济来源是父亲每月不多的工资收入,人口多收入少,日子可谓十分拮据。母亲常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平时,母亲真是把精打细算做到了极致。我家是属于吃国家粮的,每月从粮店购买的那点儿粮食,远远不能满足包括奶奶和我们这些正值长身体的孩子的需求,母亲就把粮食本里那点儿珍贵的所谓米面细粮换算成粮票,拿到市场上以1斤细粮换2至3斤高粱米、土豆等粗粮,这是母亲冒着被批斗的风险给我们换来的粮食,总算让我们没饿肚子。为了贴补家用,母亲在家里饲养一些下蛋的鸡和鸭,还做些为渔业公司织网、补网、清洗海产品之类的零活,后来,参加“五七街道”的劳动组织,要么是在海里浅水区域养海虹,或是在山上开荒种地,干的都是一些原来没人愿做的苦话、累活,按照出工出力情况为成员记工分,年底每人会有一二百元收入。记得小时候经常缺民用电,妈妈常常在灰暗的煤油灯下缝缝补补,我们几个孩子的衣服是老大穿完老二穿,真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实在不能再补了,就拆掉做其它衣服的补丁或者是用做纳鞋底,缝鞋垫之用,真是做到了物尽其用。我小时候的衣服也基本都是两个哥哥穿剩的,但是,经过母亲打理,从未有过破的露肉或脏兮兮的时候。
       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她没上过学,少言寡语,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潜移默化地告诉我们做人的大道理。我们兄妹小的时候,父亲每年大部分时间出远海打鱼,一去就是几个月甚至半年左右,和父亲聚少离多,使得我们的性格和处事态度都更像母亲一些。小时候我们穿的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纳了鞋底、缝了鞋帮,再缝合制作出来的,还要密密地缝个鞋垫放进去,穿在脚上很舒适,拿到现在,也是漂亮的“手工制作”。那时我们不懂事,每当我们在百货商店鞋类货架前眼巴巴不愿离开的时候,母亲都会轻轻地拉起我们,说穿布鞋也好看,以后你们努力,咱不和他人攀比。受到母亲的熏陶,我从小就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这使我终身受益。我出生在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年份,从小营养不良,体弱多病,能够活着已属不易,所以受到父母更多“偏爱”。长大后,家里还尽全力供我读完了高中和大学。自我离开家乡上大学起,至母亲去世的35个年头里,我每次回老家,在我临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或当天早上,母亲必定为我包一顿送行的饺子。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去世前一年国庆节后的一天,我要从老家回自己的“小家”了,早晨起床后看到母亲在厨房弯着腰为我包饺子的背影,我的双眼不禁噙满了泪水。
       母亲性情和善,与邻里相处十分融洽。她一辈子秉持“远亲不如近邻”“与人为善”“吃亏是福”的理念,镇子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她总是尽其所能提供一些帮助,而自己家里有事却很少麻烦别人。我家虽然不富裕,但因为父亲有固定工资,每月毕竟能有一些机动钱,而镇上一些与我家关系较好、老实巴交的农业户,一年到头只有秋收后卖了“自留地”里产的余粮,或年底卖掉养了一年的猪时才有进钱,所以他们有时会找到母亲借三五元或十几元,母亲每每从家里相当紧张的预算中挤出一点儿给他们应急。几十年在镇上住下来,母亲从未与邻居们红过脸,而且与多位投缘的婶子大娘相处得像亲姐妹一样。她的好人缘在全镇是出了名的,大家有什么难事、烦心事也都愿意找母亲聊聊,有时也来谈论镇上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新闻,并依据不成文的乡规民约给出自己对是非曲直的判断,这也是我这个小“跟屁虫”在妈妈身边开始了解人情世故的途径之一。1979年未满19岁的我成了恢复高考后镇上第一个本科大学生,母亲的好姐妹和全镇所有熟悉我家的人,纷纷向母亲道喜,我到省城的大学报到时带的毛巾,脸盆,枕巾等小日用品,都是乡亲们送的贺礼,大家说这叫“好人必有好报”。
       大学毕业以后,我经历了多个单位多个岗位,无论是为人还是工作,毫不愧色地说,都做到了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恳恳劳动,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我想,这与母亲从小对我耳濡目染的教育分不开的。她不识字不可能辅导我的功课,更不会给我讲一堆所谓的人生名言,甚至没有讲过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成为我人生的“第一老师”。老人家对我们的教育,是最基本、最朴素的“好人”教育。讲到家国情怀,就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对于遵纪守法、公序良俗,则是“只见过贼挨打,没见过贼享福”;关于与人为善、诚实守信等,更多讲的是善恶终有报,“狼来了”之类的故事。这些淳朴的道理、理念和习惯,至今刻骨铭心,影响着我的人生观、价值观。
母亲爱我,我更爱母亲!从离家赴省城上大学开始,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尤其是举家从东北移居南方以后,我曾想过接父母到这边居住,因为二老故土难离而未能成功。2010年前后,老家那里大兴棚户区改造,我家的老房子也拆迁了,我又趁机动员二老过来居住,他们仍然故土难离,我就在老家那里买了一处商品房供他们居住,老人高兴得不得了。后来二老年事渐高,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念头也就不再提起,我就想等我退休了回老家陪他们。谁知距离我退休还有近6年时间的时候,母亲却在2014年12月因突发大面积脑出血离我们而去了!子欲孝而母不在!悲哉!痛哉!
       母亲的一生,是操劳、节俭的一生,要强的一生。她辛苦到老,任劳任怨,为儿女操碎了心。我和母亲都是属鼠的,母亲24岁生的我,在我开始记事时,母亲还没有超过三十岁,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她却未曾年轻过,每天看到的都是老人家忙碌的身影。
      老舍先生说:“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爱母亲、思念母亲的感情是如此强烈,并因退休后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间而变得更加绵延。一遍遍地翻阅相册,找寻与妈妈在一起的点滴瞬间;读书写字,总会找到赞颂母亲的文字;做家务,记忆里妈妈的好手艺幸福地在唇边留香。可以说,妈妈一直在我的心中,我想她在遥远的地方也一定在牵挂着我,所以,她来不来我的梦里,我与她都一直在一起。
       最近,读了一段弘一法师的话让我心生感触,之前的疑惑一扫而空。大师说,妈妈之所以不去你的梦里,是她怕打扰到你的平静,扰动到你的思绪,她无论在哪儿,都想着我们,爱着我们,保佑着我们,哪怕是一点点儿一丝丝的不安,她都不会带给我们。
       这就是母亲,天下儿女永远爱恋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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