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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28 00:00:00 

邓刚朝阳行


魏德广

    轿车在辽西起伏的丘陵蛇行,一会儿冲上山梁,一会儿又贴着土坎扎下河谷。车卷起的尘土拖着长长的尾巴。爬过一个长脖梁,我们的车停下来问路。过了好一阵子,邓刚驾驶的黑色桑塔那才“呼隆隆”地开过来。车停下,他打开了车门,猛地跳下车:“我的天,这路可要老命啦!有劲儿也使不上哇。”他操浓重的海蛎子味,大声白嚷。“这道可太能跩了,我这私家车可毁了。”

    太阳渐渐偏西,辽西初秋中午还是挺热,阳光照在邓刚红红的脸膛上,仿佛涂了一层油。邓刚高大的个子在驾驶室里显然窝蜷得够呛。

    问来问去,我们终于找到了沟边通向王子坟的路。车拐过一片苞米地,王子坟森森的古松,在苍黄的辽西秋天里凸现了一片墨绿。

    当听说赤峰的喀喇沁亲王府已是国家的文物,这儿是喀喇沁亲王的王陵时。邓刚认为,真没想到荒山中,还有文物。朝阳的旅游资源太丰富了,要想法多做一些文章。

    邓刚原名马全理,祖籍山东牟平。“文化大革命”最初那几年,他在朝阳和建平工作了两三年。这次趁电视剧创作的间隙,他特意同邓刚工作室的几位同志故地重游回到朝阳。

    邓刚是自己驾车傍晚时分抵达朝阳的,文联主席和几位同志迎候在南大桥路口,之后在四季兴酒楼以朝阳地方风味招待邓刚一行,席间,谈笑风声,气氛热烈。

    第二天一大早儿,萨仁图娅主席带着文联几位同志来到宾馆,邓刚一行几人也到了楼下。

    萨仁图娅把一块珍贵的朝阳鱼化石送给邓刚,邓刚接过去,认真地看着,爱不释手。萨仁图娅又把她的作品集送给邓刚,邓刚也忙从轿车后备箱里取出他的新作《敢问敢答》送给萨仁图娅和文联同志。轿车的后盖就成了邓刚的临时办公桌,邓刚的字刚劲飘逸。他送给我那本书压膜出了问题,他说:“这本书封面出了皱纹,也挺艺术。”我笑着说:“这是偏得。”

    大家乘车来到佑顺寺,邓刚和大家以南塔为背景合了影。他对城中的佑顺寺挺感兴趣,用手抚摸着佑顺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留了一张影。进了佑顺寺,我尽我所了解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大家陪同邓刚一行看了戏楼、前殿、后殿,绕了一圈转了出来。在佑顺寺的甬路上,考古工作者摆了一大摊子陶片,有些相近出土的陶片摆在了一起,有的已经按茬口拼对在一起,有的还编了号。当听说这是从三燕古都和龙宫附近发掘出来的,他跟那位拼陶片的同志攀谈起来。

    之后,大家又和邓刚参观了朝阳车站,这里是他当年记忆最深的地方,此时正进行着改扩建施工工程,邓刚神情激动。

    “怎么样,有什么感慨?”萨仁图娅问。

    “变化太大了,根本找不出当年的影子。那时朝阳正建火车站,车站坡下有几个小商店,站前是一片空地,站北是一片高粱地。三十五年后再回到朝阳。我想该是什么样子,我把感觉放大了五倍、五十倍已经不够用了,完全不够用了,这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邓刚十分感慨。

    由于萨仁图娅主席还得赶往沈阳出席下午的一个会议,委托刘国军副主席与我陪同邓刚老师去建平。

    分手后,我们两辆轿车一前一后上了一○一线。秋阳下一片片苞米、高粱在疾速地后退。到了建平北山已是中午,我们便与建平文联来接迎的同志一同先到宾馆。邓刚对建平这一带,对电影院、邮局小平房印象挺深,可电影院周围早已面目全非。他一边上楼一边说:“建平是一座平地上崛起的新城!

    饭后,我们在建平文联同志陪同下又上了一○一线,三辆车向西南鱼贯而行,出了建平县城不久穿过一片苞米地下了公路。穿过村庄,驶过一条乡间土路,眼前是一片空场,不远处是座乡间火车站,上面竖着“红石”两个金字。邓刚见到红石车站,显得很兴奋,许多沉在心底的记忆碎片一下子翻腾了起来。他说:“那时备战、备荒、为人民,我随大连机电安装公司来到建平,建油库,当时定为零号工程。”他指着一条通向山里的铁道支线说:“这里就是通往六○五油库的专用线。”他沿着通往油库的铁道水泥枕木走了一段路,若有所思,我甚至想:如果这是一条时光隧道,他也许会沿着它一直走下去,走到昨天……

    车站对面山坡乡路边,一截凸露的浅黄色柳树桩很是抢眼,看样子树被砍伐不久。邓刚说:“这棵柳树很高大,当年从大连到这儿一下火车,远远地就望见了它。后来一来二去和车站上的人混熟了,连火车站的铁炉子还都是我焊的呢。”

    我们的车越过铁路,沿山脚下的路,向南驶进山里。不久,一座劈下半面山坡建的二层小楼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办公楼上六○五仓库、工业学大庆水泥雕砌的立体字块还在,只是红油漆有些剥落、有些褪色。这似乎也像记忆时间一久就斑斑驳驳。

    我们停了车,邓刚兴奋地跳下车子,向一位刚从楼里走出来的人问道:“你是这六○五的吗?

    “是啊!

    “你是哪年来的?”

    那人答道:“一九六九年。”

    邓刚告诉我们:“有一夜,造反派要批斗一位老干部,我们让他换上电焊工人们的服装,翻过山梁,走小道,把他护送到凌源河汤沟车站上了北京到沈阳的火车。造反派见人被放跑了,就在山沟里吵嚷着追,其实我们和他们就隔着一道山梁,听得清清楚楚,可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当时要是逮住就毁了。后来造反派端着机关枪、刺刀包围了火车站,只是晚了一步。我曾在小说《我干了一件勇敢而又愚蠢的事》里写了这件事,以及《站直喽别趴下》的人物感受都是建平的那一段生活。”

    “我这次来建平仅仅是故地重游,人生大半辈子,跑回当年呆过的地方,没想到人们这么热情。人都愿意回忆,但是旧景不能回放。来这看了以后,许多遥远美好的东西,一下子破坏了,心里有些淡淡的忧伤。见到这里的老百姓,恍若隔世,但一切就在昨天。”

    邓刚望着眼前这些心里感慨万分。眼前六○五油库一排依山建的仓库、食堂还在,只是门窗不知去向,屋里堆放着附近农民的柴禾。邓刚走到一间房子里,屋里扑楞楞飞出了几只麻雀。

    一九六八年,邓刚凭着一手过硬的气焊电焊技术而被“发送”六○五油库,焊大油罐。这在当时已是另眼相看了。他还写过一本有关气焊工具的书。后来有一年他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到莫斯科,见一位工人正在焊汽车的排气管子。排气管子一边薄一边厚,一点就漏。那人不会掌握焊枪的角度。邓刚看了马上跑过去,拿起焊枪,三下五除二就给焊上了。望着一溜精美的焊缝,那人惊呆了。

    时间飞逝,一晃三十七八年过去了。邓刚告诉我们,他当年就住在小桥那边沟里的宿舍。那时这里树木茂密,还有许多兔子、狍子,一下雨,山沟里黄河滚滚。那边山里洞中有水晶石。那时生态比现在好多了。

随同的记者问他有想感想,他说:“这阵子是有这么多人陪着,不然我一个人会到苞米地里痛哭一场。”这也许就是真实的邓刚,一个侠骨柔肠的山东汉子。

    邓刚一米八几的大个,块头威猛,像个拳击运动员。他那本《敢问敢答》书的封面,乍一看,好像他戴着一副拳击手套的特写镜头。再一看,原来他两只手正扶在两门铁炮筒子上。这也许就是一个充满了幽默的邓刚写照。

    当史无前例的“文革”结束,邓刚写的小说发表了。虽然以前也写了十几年,但没有机会发表。所以他成为“文革”后第一批起来的作家。那时,生存相当艰难,潜进海底暗礁当海碰子,捞鲍鱼、海参,九死一生。《迷人的海》一发表立即轰动了文坛。

    他说:“我现在已经不写小说了,但我对朝阳文坛、朝阳同行说句心里话。朝阳文化底蕴太深厚了,不出个大作家,对不起这块土地。无论是曾经出了名、正要出名的,心里要有个数。就是文坛五彩缤纷、五光十色、五花八门。希望大家能注意,什么是好的、坏的,能以宽容的心胸来对待。正宗的小说,圈子里的小说,网络的小说,有些小说写得惊天动地。什么是艺术?什么不是艺术?什么是小说?什么不是小说?现在有些人写的小说,很多人看了惊心动魄、惊慌失措。但不要被他迷惑,不要被他吓倒。要密切关注,明白一个问题,就是其思想深度,对文学的把握,没有什么了不得。但是,这些小说语言的运用,颠覆了上一代作家,这很可怕。这种现象在国外不可能出现。这些小说语言运用特别精。我们作家应把握现代语言,面对日新月异,要不断锤炼,不然就可能落伍。我觉得语言要精彩,叙述方式更新,这是很重要的。”

    说到朝阳文联的工作,邓刚这次来朝阳感触很深。他说:“萨仁图娅主席是蒙古族,有一种拼命干工作的精神。自强不息,使我非常感动。她有一种爽快、炽热的情感,待人诚恳,这是沿海城市比不了的。她带了个好头。愿朝阳文联的事业不断发展壮大。”

    邓刚在朝阳只呆了短短的两天,来去匆匆,我们期待着他再来朝阳,带来海边那股清新咸涩的海风,带来一个大连人对辽西故地大海一般的眷恋,深深的眷恋……

                                                              2004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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