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妻子的单位没休,我一个人在家,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以往放假,总嫌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又得开始忙碌而紧张的工作。可今天的感觉却迥然不同,时间就像流水一下子结了冰似地,四周也很空寂,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的发出噪音。
熬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本来响晴的天气突然暴怒起来,北边的天空锅底似的乌云翻卷而来,狂风摇曳着树枝,把它们的头压得低低的,空中飞舞着树叶、塑料袋等垃圾,闪电伴随着雷声一会撕开漆黑的天幕,一会又遮得严严实实,顷刻大雨夹着冰雹从空中倒了下来,久旱的大地转眼间就被冰雹和积水所覆盖。这样的天气在北方的秋天是很少见的,但今天却偏偏出现了。
慢慢地,冰雹停了,在地上渐渐地融化。可雨一点也没停,仍哗哗地下着。我站在窗前,焦急的望着被雨帘遮挡的世界,倾听着骤雨拍打着大地的吼声,屋后干涸很久的河道流水了,开始是的雨声伴奏着叮咚的声音,既而是稀里哗啦,不大一会就是雷霆万钧了,像悬河瀑布,像万马齐奔。我很喜欢听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能给人带来诗情画意,“留得残荷听雨声”多么美妙啊!“夜阑卧听风吹雨”多么壮观啊!每逢下雨,我就把铁盆什么的放在雨中,滴滴答答的节奏就像一首美妙的音乐。但今天的雨却使我有些焦躁、有些坐卧不安了,妻子还没有回来。雨下得很大,道路泥泞、湿滑,她又没带雨具。
天色眼看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我在电话里和她联系了好几次了,但这鬼天气使我们近在咫尺竟是海天之遥。烦躁和不安中我决定带着雨具,穿着布鞋,去接被雨截住的妻子。
雨还在下,但小了很多。小河沟的水已没有刚才那样的猛急,缓缓地流淌着,河面有宽有窄,道路上存着深浅不同、大小不一的水坑,雨水落下,溅起无数的水花,击在身上打湿衣服,有些凉意。毕竟夏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凉风习习的秋天了。脚在泥泞的道路上滑行,一不小心,滑进泥坑,布鞋湿了,沾满了泥浆,随之袜子也进水了,凉凉的。两只脚在湿漉漉的鞋袜里措来揉去,像风浪中漂泊的并行的两只小船。我患有风湿病,是沾不得凉的,盛夏的雨水有时打在身上,也会腰酸腿痛,浑身奇痒,更不用说现在已进入秋天了。路上很空旷,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眼前是一片雨雾迷蒙。但我不后悔,这总比在家守着的那份担心、那份牵挂、那份不安要好得多,心里愉快得多。我依然向前走去,就好像到远方去淘金的人,明知道途奇路险,却充满着无限的希望。
回到家中,浑身已经湿透,鞋袜和裤脚都沾满了泥浆,妻子忙找来衣服让我换上,又忙着烧水。水开了,端来一盆滚烫的水让我烫脚,我试着把脚放到水里,妻子拿来酒精在我身上关节处擦拭,脚和关节由凉变暖,暖气慢慢地开始流动,遍及全身,一直流到我的心窝,我的心里也热乎乎的。
吃饭了,妻子给我做了好吃的菜肴,还特意烫了一杯酒。其实,妻子是反对我喝酒的,每次喝酒回来都要听她的冷嘲热讽,或看她葡萄水似的脸色,这我也知道妻子是好意,这时候总是想法把妻子逗乐。但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劝我多喝两杯,去去寒气,暖暖身子。几杯酒下肚,身上暖暖的,寒气也被酒精带走,心里暖融融的,再看对面的妻子,今天也格外的漂亮,也格外的温柔。说来也怪,我经常发作的风湿病,今天居然没有一点感觉,这大概是爱情的魔力吧!
爱情,在我们这代人身上,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也没有池塘柳荫的海誓山盟,更没有一见钟情的罗曼蒂克。有的是同甘共苦、肝胆相照,有的是相濡以沫,有的是相互的关爱、呵护和牵挂。这样的感情也许过于平淡了些,但也正是这样平淡的感情,使我们携手百年,去画完人生的圆满的句号。
这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