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草青青,河水依依。傍晚十分,放马峪村村中张景魁家里一片忙乱,媳妇难产!张景魁应官府差遣去了紫禁城把村中训练成才的120匹马匹送往兵部。主事的人不在家,可忙坏了乡亲邻里,捎信的人急三火四的走了,迟迟不见张景魁回来,产婆也束手无策,嘴里嚷嚷着,血崩了!血崩了!没撤啊,没撤了,相邻李婶子把张景魁4岁的大儿子叫进屋,快与你妈妈说几句话吧,张景魁的媳妇奄奄一息勉强睁开眼就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你弟弟”……便撒手人寰走了。五天后,当张景魁一路策马扬鞭,风尘仆仆跳下马跑进家中时候,屋里白绫悬吊,哀声一片。张景魁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十几天公差不在家,媳妇却离世而去了。张景魁接受不了这个实事,一头栽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半晌乡邻李婶子把刚刚来世5天的小二抱到张景魁跟前,“景魁啊,看看你家小二儿吧。”张景魁慢慢抬起头,接过儿子,泪眼婆娑的看着刚刚出生便没了娘的孩子,随即说了一句:“孩子你命苦啊”!
放马峪村有百十余户人家,多数人是朝廷下派专门人员在这里训养兵马,这些人随之将家室迁居而定,张景魁就是以驯马养马为生的一个官役。自从媳妇走了以后,心情一直抑郁寡欢,相邻一些亲友先后帮助张景魁续弦,张景魁都默默摇头。原因很简单,张景魁与媳妇感情甚笃,暗地里总是自言自语地说,“凤宜啊,放心吧,等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后,我就去陪你”。张景魁大儿子张自顺,二儿子张自德。虽然过早没有了娘,但两个孩子自小懂事,张景魁白天履行差役放马驯马,两个孩子在家,相邻照顾看管。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老大张自顺娶妻成了家,老二张自德也跟随父亲身边放马驯马。这一年的冬天,张景魁染上痨病一连卧床数日,一病不起,随后承诺了他自己的诺言,去另外那个世界陪他日思暮想的媳妇去了。家中的老二张自德自然没依没靠了,跟着哥嫂过日子。哥哥对弟弟感情是没说的,吃穿住行花销自是哥哥供养,可是张自德的嫂嫂可是一个心口不一,心地伪善的一个人。哥哥面前,嫂嫂对小叔子那是殷勤假笑,背地里连损带骂,张自德实在受不了这种家庭氛围,1912年初夏的一天,带上自己的几件衣裳,偷偷的离开了家,漫无目的行走在异地他乡。
这一天,张自德来到了京城,此时的北京看上去繁华而热闹,随着外国租借地区的发展与扩充,使很多原本陈旧的生活习惯和思潮正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洋车、酒吧、发式与穿着等等。国民政府于年初成立,孙中山领导的国民政府定都在南京,袁世凯复帝派协同清末皇族势力与国民政府的政治斗争左右摇摆难定,各个省府都督暗自支持各方。整个社会看其繁华,其实质百姓民不聊生。张自德在京城逗留了几天后,无依无靠的他无处藏身。偶尔遇到一个短工混上一顿饭就非常不错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午后,张自德靠在路边没招没落,只见远处过来一排马队,骑在前面的一个军人威武高大,英俊洒脱,张自德看着看着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嘴中,“嘘……”一个口哨想起,只见这一排马队立刻停顿下来,前面那个军人无论怎样驱赶,坐骑就是不走,后面的一排马队也一如同样。张自德见状仰天大笑,随后他又用手吹了一个口哨,那些马竟然乖乖的恢复了原状,驮着他们的主人前行。突然,前头的那位军人停下跳下马,走到张自德面前看了看,只见清新俊逸,眉宇深邃的张自德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样子。军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张自德,哪里人?河北省密云县放马峪村。哈哈,,,军人随即一阵大笑,我说呢,这些马听你口令啊!你们那里是驯养兵马的地方啊,怎么小伙子为何流落街头?爹娘去世了,无家可依,出来混饭。哦,跟着我走吧,吃饱饭没问题,怎样?愿意不?张自德抬眼又看了看这一群军人,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又没有意识地点了点头。好,上马!军人说完带着张自德一路扬鞭而去。
(二)
张自德稀里糊涂随着那群军人来到一个军营,此时的他不知是福是祸,后来他才知道,他来到的这个部队是北洋军段祺瑞下手的马队营。统领名叫孟智,是段祺瑞很赏识的一个部下。段祺瑞在清廷成立练兵处任练兵处军令司正使的时候,组建了这一只马队营,主要是集中训练精锐兵丁冲锋迎战能力。刚刚17岁的张自德来到军营后先是做了孟智的哨书,几年之后因张自德的聪慧和心计逐步得到孟智的信赖,并受到了孟智很多教化,使张自德逐步成为统领一班人马的军人。而此时的中国正是进入军阀统治时期,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冯国璋为首的直系、张作霖为首的奉系等。在此期间张自德随从孟智参加了二次革命,护国运动,直皖战争等。在战事中,几经的挫折,几经的胜利,军阀派系为了各自利益,明争暗斗,带给官兵们的是血肉拼杀和残忍牺牲。
1921年5月,张自德随从孟智骑兵攻打奉军,双方在辽西郡犬牙交错,混战相攻。因地理位置与气候多种因素,皖军大败,张自德一班人马30人全部溃败。这时激战一天一夜的张自德满身伤痛,环看天色渐黑,回望还有最后的三名手下,便大喝一声:跟我走!随即他扬鞭一甩,腾空而去……张自得带着衣冠不正的三名手下整整奔跑了一整夜,在黎明十分的时候,马匹跑不动了,张自德抬眼望了望前方,只见远方群山逶迤,不远处几家农户炊烟缭绕。张自德与随从的三名手下说,在这里停停脚吧。他们来到一户农户门口,正遇到一个老汉出来担水,张自德下马给老汉行了个军礼,老汉见状,惊恐万分,随即听到张自德说,大伯我们想向你讨一口水喝。老汉见眼前这四个残兵仁义之举,打消了敌意,于是,边说,进屋吧。进屋之后,家中的老伴见这些不速之客,也惊慌不知所措。后来听到老汉的耳语之后,把锅中的开水端给了他们,张自德一行四人感激言谢。老汉询问了他们是哪个军部的?张自德回答老汉说,我们底层的兵丁就是吃苦打仗的,为的是能够活着填饱肚子,如今的军部哪个能为穷苦人当家作主?如此一番话,打动了老汉。老汉回头说,老伴,把锅中的几个窝头给他们吃吧,这些孩子也很可怜呀!张自德几个人看着他们心地这样的好,流下眼泪连说,谢谢!谢谢大娘、大伯。正当他们狼吞虎咽吃着窝头的时候,另外房屋一个姑娘跑进来,咱家谁来了呀?啊?你们?姑娘惊讶看着他们。张自德正立起身道:“抱歉,打扰你们了”!刹那,姑娘与张自德四目相对。只见姑娘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活泼中带有几分灵气,尴尬瞬间之后,姑娘脸上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说了一句:你身上还渗着血呢!经过几天的冲杀,身上有多少伤口,他们几人自己都不知道。停顿下来之后,才觉得疼痛难忍。随后老汉一家人把他们身上的伤口都一一包扎好,等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张自德拿出五快大洋递给老汉,老汉连忙推辞不收。几番谦让之后,老汉留下了一块大洋,四人便离开了老汉的家。出门的时候,老汉家里的姑娘跟着她娘身后,一直不作言语,张自德上马最后道别时,姑娘便冲着张自德说,没地方落脚就来这里吧。张自德深深地看了看姑娘,微微颔首,抬手抱拳:谢谢恩人!后会有期!
自从四个军人来家中折腾这么一下后,老汉家中的姑娘却常常闷闷不乐,茶不思饭不想,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爹娘询问也不做答,弄得老汉与老伴也不知所措。大概是20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有一个人敲开了老汉的家门,姑娘开门,惊喜万分,你真的回来了?这个人就是张自德,他说,我想留下来。快进屋吧,进屋之后,他对着老汉一家人说出了真心话。原来张自德一行四人,原本去找自己的军队,可是没走多远,就被奉系军阀抓住了,当天晚上张自德趁着看守不注意,偷偷的逃了出来,在举目无亲之下,他想到了老汉一家人。于是又来到了老汉家,他还把自己的身世与身份原本告知了老汉一家。就这样老汉与老伴在姑娘的一再坚持下,老汉与老伴同意收留了张自德。张自德把自己积攒下来的随身携带的20几块大洋全部交给了老汉。后来,张自德成了老汉家的女婿,一家人以农耕为主,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