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住在两山之间的沟沟里,那里过去门前是小河流水,山前山后是绿油油的松树林。
今天是五舅的六十六岁生日,我们这些晚辈高高兴兴地去给他老人家过生日。一路上看到熟悉的景色,想起了小时候住姥姥家的事。
那时候,姥姥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小河常年不断的流着水,五舅和姥姥住一起,在村子西头,大舅家住东头。小河北边住着人家,南边是各家的菜园子,家家的菜都是自己自足。有水的地方都不缺菜。这是我最喜欢的,不像我家吃菜靠买,母亲常常引以骄傲的事就是在娘家时菜可劲吃。从姥姥家到大舅家我都是顺着小河边走,边走边玩水。在四舅与五舅家中间有一个上坎,是一块大石头,有一铺炕那样大。石头经河水常年冲刷,非常滑,大舅家大表姐每次都可以从容地踩着大石板走到坎上。我看大表姐走上去非常羡慕,就跟着大表姐往上走,可是没有一次走上去的,走到半道就会滑倒,大腿磕得生疼。为此我还偷偷地练习过,但从来没走上去过,只能从边上绕过去,这件事在我脑子里烙印很深。现在小河已经成为永久的记忆了。过度的采矿,小河的水不见,而且村子里吃水都成了问题。以前舅舅常常给我家拿黄瓜、大葱等蔬菜,而现在自己吃菜都成了问题。小时候,大表姐还领我到大山里找寻泉眼,我看到泉水静静地流出来,是一个个泉眼汇成姥姥家门前的小河。
还记得夏天的中午,大人们都睡觉了。我一个人在姥姥家门前的小河里捉蝌蚪。姥姥家门前有一道高高的石头堤坝,堤坝外有一块平坦的土地,种了十几棵柳树,柳树的树荫正好遮着小河,有一棵大柳树把身子探到水面上。我站在小河里,用沙子垒起一道道坝梗,挡住水,边上要留一道豁口,让水从那里流出一部分,要不我的堤坝会被冲毁的。我就站在小河里,一个晌午别人享受午睡的大好时光,我就一个人快乐地捉蝌蚪。我用手轻轻地连水带蝌蚪一起捧起来,再放到小盆里。有时想用手直接抓蝌蚪,可小蝌蚪滑滑的,顺着指缝就逃走了。一个夏天,我都会百玩不厌地与蝌蚪嬉戏,与水为伴。
姥爷说山上有榆树叶撸点回来喂猪。大表姐和我一起上山撸树叶时我好高兴,因为我上不去树,只能撸一些小树毛子,叶子小,还少,我好长时间也撸不上一筐。大表姐一会就撸一筐,然后再帮我撸。有时大表姐上山割荆柴烧,我也要割荆柴,姥爷说不行,你就撸树叶喂猪吧。我没办法就只得挎个筐撸树叶,没有大表姐的帮忙,我费好大劲才会撸一小筐。有一次,我到四舅家前边的小山上撸树叶,好不容易撸了一小筐。来到四舅家,就和表姐玩了一会儿,回来一看我好不容易撸的树叶被四舅家的小猪崽吃得满地都是,气得我捡起石头就打,小猪吓得四散而逃。想起这些事我就会偷偷地笑。
大表姐总是那么能干,我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我母亲有病的时候,大表姐刚买的面包车,开着车就来看我母亲。车里坐着舅妈舅舅等许多人,进屋后表姐对她弟弟说:去,把我的车调过头来,一会我好开着走。看看我的大表姐,还不会拐弯就敢开车出门。现在的大表姐车开得相当的熟练,虽然山道弯弯,每逢集日她都开车来回拉脚,每天还接送学生上下学。农村这块广阔天地就是锻炼人,像大表姐这样的农村妇女,她们挑起的可不仅仅是半边天。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五舅家的小表弟几岁的时候就会喂牛、喂羊,还能帮父母铡喂牲口的草。也就在小表弟七岁铡草时,小拇指被铡刀铡掉了。舅舅说小表弟学习不好,你想每天心里想着干活的孩子怎么能学习好。别人家的孩子到家写作业,他们家的孩子到家帮父母干活。有人说父母的高度决定孩子的高度,此话也许不错,一个只知道让孩子干活的家长,只有孩子考试成绩不好时,或是老师找到家长时才知道孩子是上学读书的,他们的孩子怎能学习好?所以千万不要说自己的孩子笨,父母的引导是孩子走向成功的第一步。因此表弟就继承了舅舅的衣钵,靠卖苦力挣钱养家。不过表弟也继承了父母的勤劳苦干,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
到了舅舅家,看到舅舅家依然过着清贫的日子。采矿业的叫停,过去门前的小河流水寻不到一点踪影,留给老百姓的是空旷的山谷,不过山村寂静了,过去的大黄翻车尘土飞扬的景象没有了。但是可爱的有着小河流水的,鸟语花香的山沟沟的美景一去不复返了。
我有时在梦里常常梦见自己在姥姥家的后院摘山枣,后山上有绿油油的松树,门前那棵大梨树上挂满黄澄澄的大梨。以后这样梦不知是否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