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黄,叶落,花谢,几次不情愿的风,吹出冬的冷寂。失去的,更觉得可爱。瑟瑟的萧条中,竟每每心生看花的热烈。
爱看花,人之常情。爱看荷花的人更多。荷花,也叫莲花。莲花,美艳多姿,清清的幽香怡人心脾,赏心悦目。谁会不爱看呢?以前不爱看,那是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难岁月。汉语有“秀色可餐”这个词,可这“秀色”,虽能给人以精神享受,却不能填饱肚子。所以那时不是不爱,是顾不得。
现在,基本的生计满足了,人有了雅趣儿。“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就是吃饱了以后的娱乐。你看红艳艳的莲花,多么可爱:秀颀,高高的身段儿,出人一头。红扑扑的脸儿,以微笑的平静面对人间。周敦颐《爱莲说》真是抓住了本质。她从泥塘中挺出,玉立于万绿丛中,不拘不傲、不卑不亢。碧绿的躯干,和那硕大的绿叶融成一体。亮丽的红颜,和那凝碧的田田,演绎着古韵的悠远。
古语中有“花痴”这个词。这词造得很深刻。人一爱花,是有些“痴”。你看人对花:想啊、看啊、闻啊、瞻玩左右、前后盘桓、流连忘返。甚至像周敦颐似的,树碑立传。可是花,能解人意吗?你朝思暮想,花总是依然固我。不知理人,不管人的敬慕还是亵渎。这不是“单相思”吗?不是“痴”是啥?“莫非花有意”,那纯是花痴的自作多情。《醒世恒言·灌园叟晚逢仙女》中说:“惜花致福,损花折寿,”可见冯梦龙也是花痴呢。
花为草木,“任是无情亦动人”;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人要无情,真就连草木都不如了。
自周敦颐“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别人就不爱了么?周敦颐不是爱莲,是爱“出淤泥不染”,爱的是这种品质。这品质,谁能不爱呢。爱吧,有爱,才有世界。
寄情于物。文人之笔,或铺陈渲染,描摹成像,把可爱可敬的姿态描摹得活灵活现,让人读而生情,因情而思,由思而爱;或比拟附会,言在此而意在彼,引发暗示,引起共鸣。周敦颐把莲花寄寓人的感情色彩,由莲花的生存环境想到出污泥而不染的品格。哲学家讲主观和客观、内因和外因,处于污泥之中而不染,内因的高洁实在可敬。
牡丹,国色天香,花中之王,大气而雍容华贵;芍药,花中之相,优美而温婉 ; 兰花,中国兰,质朴文静、淡雅高洁;菊花,傲骨凌风,不媚世俗……花,品类万千,各有姿容,而熔铸其中的都是人心人情。花,美丽动人,人对花的寄托太多了。花的美丽传说故事,古往今来,举不胜举。看到五瓣丁香,象征找到幸福。朝阳云蒙山上,古老的丁香林有很多五瓣丁香。近年来,春风荡漾的时节,很多人都去看,看得人都很幸福。有人说,找到六瓣桃花,六六大顺,财源广进。我,遇到了。一个桃花盛开的春日,我看见一家卖部的门前,一株大桃树,桃花莹莹,蜜蜂嘤嘤。一老汉坐在桃树下的藤椅上,前面的石桌上,摆着紫砂壶盏。呷了一口茶,老汉数起了手里的一叠钞票。桃花树下,紫砂茶具,老者怡然。我想拍一景。忽然看见老桃树的枝丫间就开着一朵六瓣桃花。我拍照,见老者注视着我。就打趣说:“先生,你总在桃树下坐,我问你一个题:你说桃花几瓣儿?”先生抬起了头,似乎在数。“四瓣儿。”他说。我急忙朝他看的位置看,真就有一朵“四瓣儿”,我仔细观察,可能是被风吹少一瓣儿。就说:“桃花五瓣儿为主。如果看到六瓣儿的,就财源茂盛。你这树上有六瓣儿的。恭喜你发财了!”老者连连点头,笑得每一条皱纹都闪动。
看花、说花,都能给人增加欢乐,有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