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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27 11:31:42 

视觉的脚手架


袁海胜

砖,一块一块垒砌,由根基至主体,像极了人的意志积累。

一切源于一个普通的愿望——像凡间的一棵小草,在广袤的大地上添一袖新绿;像沙漠里的胡杨,披裹着沙尘的大氅自由自在的活着。你带领一队土生土长的朝阳人,走南闯北,用脚手架搭成通往理想的梯子。脚手架是你创业的媒介,成为巅峰的背影。

城市的发展彰显活力,包含着建筑。城市出现一片新区域,脚手架宛若先锋。它实现了三维打印,一切出自一位平民创业者,庶几壮哉!

建筑者的手掌很粗糙,这是时间和劳作磨砺后的结果。建筑者的手也很灵巧,砖在掌心的方寸舞台上旋转。茧花一层层叠起,唯有建筑者自己感觉到来自生活核心的厚度和坚硬。你和工友们一起闯天下——安全帽、磨出窟窿的迷彩服、挂着泥浆的军用胶鞋——随身之物最能表明劳苦的层次。你刚毅的脸庞闪过柔光,在小憩的时候观望未来。对于创业者,苦痛艰辛如此的卑微。在脚手架上行走,理想的博大和秩序中,是满眼风光。

脚手架真的很简单,几根笔直的红松木用铁丝拧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形成力量的骨架。它们都曾经是一棵棵生命的树,往昔支撑过天空、白云、风和鸟的情话。它们不会忘掉自己是一棵树,仍然高耸、纵横、贯通、跨越和链接,把人间的事情做好。人走在上面,用回忆和怀念这把心连在一起。脚手架并不复杂,通畅而清晰,是民间述事的初始状态,呆板,却蕴藏着无限生机。于是我想,人身体上的骨骼和脚手架如此的相似,中规中距有板有眼。脚手架和人类骨头承受的没什么两样,都是来自生命的分量。人把命交给了脚手架,脚手架成了人的另一幅骨头。脚手架上,砖、水泥、钢筋……建筑材料极富的哲性信息,也有理想和谋略,表达出生存逻辑。一切建筑都是智慧的行为,是平凡世界里的伸展和宏大。楼房在脚手架上一步步攀向高空。天一准儿的蓝,棉团一样的白云不知在哪儿落脚好,东一垛西一垛。这样好,充分自在,显得人间静好。此刻,鼻腔里注定要灌满水泥潮湿的气味儿。不仅如此,工地上砖的气味,木头的气味,钢筋的气味等等,一股脑儿扑你而来,清晰可辨。

钢筋从水泥垛里竞相钻出,指向天空,像在进行一场比赛,暴露了楼房成长的秘密,和脚手架一样成为是楼房的筋骨。视觉上刚好感觉到建筑的力度。这一切都衬托出日子的繁忙和平静。升到高空中的砖石,完成楼房的构架,它们责任发生了转变,开始肩负安全和民生。高空滴落下的汗水画出的弧线,晶亮一闪,完成了生活强度的另一种解释。汗水的理想性更为实在。这是从辽西出发的汗水,精神强大而丰沛。每一天,绞拌机的轰鸣伴你入眠,你的梦里会出现庄稼、炊烟、树林、小凌河水和果实。这样的日子你已经习惯。当你醒来,看到楼房在脚手架的烘托下拔地而起,是不是像看到繁茂的田野一样舒心?

盘锦真是一块福地,不仅盛产石油,还有机遇。冰冷的寒夜和燥热的夏天,富含盐碱的水泡子是盐碱地上无数的眼睛;漫天的芦苇荡淹没了人的视线。不知从哪一时起,也不知从哪一时结束,理想和脚手架在这片饱含石油资源的土地上纷纷竖起。民居是园林之外的部落,他们的价值在于“筑”和“住”,一样重要。季节离脚手架很近,近到切肤可知;季节离脚手架很远,远到各守光阴。对创业者来说,每一个季节都会有丰获。脚手架一寸寸的攀高,城市逐渐明晰。商场、民居是生活里极致繁荣热闹的部分,华新人在这里完成了轻浮世故之人永不可及的事业。

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小小的山村,现在锐变成年轻的县城。

新建的华新城居民小区里生息沸腾,欣欣向荣。这里有人间常见的风物,展现了建设者的心胸格局。你的愿望之一就是回报家乡,建筑是最好的切入点。小区建筑主题突显建设者的思路的新锐和前沿。一切奋斗的痕迹,都要超越物质本身分量和价值。把理想付诸实践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这是你事业壮大后走回故乡的步调。每一次跨出都彰显辉煌和荣耀。住宅小区的建设也许是创业者回归平静的表象。“荣归故里”是古语,对你来说,却代表着征途的凝重和辽远。

一处即将告竣的住宅小区里,参观的人纷纷走进阳光里。建好的楼房静候着主人的到来,它们相互衬托色泽醒目,展现其新。像一群刚刚穿上新衣服的孩子,在期盼中呆萌。人住进楼房,楼房就有了生命。它们成为生命宿体,思想着、呼吸着,在人间的日子里,享受着喜乐平安。一批脚手架还没有拆除,倚着楼房发呆,像赋闲的民工,肩膀挨着肩膀。阳光在上面跳方格。阳光里,散发着懒散气息的脚手架与闹市无关,它们是距离最近的遥远。浮华宛若过眼烟云。脚手架上有工人兄弟在做扫尾工作,赤裸着上身,汗珠从前胸和后脊梁滚滚而下,脸晒通红。汗水在阳光下倏尔一闪。能够在阳光下闪亮的东西大多数是好东西,像金子、水晶、我的秃顶……价值的份额有好多种,阳光下闪光也算。

视觉上,笨拙的脚手架与建筑群似乎格格不入,像华新人创业的过程与果实。从孤单的脚手架上看出来,做实事的人最不易被夸大。凡成大事者都是孤独的。视觉与理性存在的偏差是人的本性。大千世界,物欲横流,出现的一切都合情合理。话说回来,“欲”是人最实在的本性。欲望是奋斗和奋进的保障。“欲望……是我们保持生存的主要工具(卢梭)。”而理想,是欲望比较理性化的说法。(个人看法,大家别怪)心思敏锐的人才能对万物体会致深。

脚手架颜色斑杂,像在光阴中沉淀了太多的想法。斑杂与沉默代表心态的初衷,不予表达便是坦荡。人类在接受一切果实的时候都会心安理得,没人觉得不妥。人性中,感恩是最无奈的话题。尽情享用果实者大多都不擅感恩。谁能体会到创业者行走江湖的雨急风寒?工地上的轰鸣成为昨日旧梦,熟悉的气息也已远逸。尘埃落定后一切将归于平静。

一条古街凸现文化的气韵,土木砖石也裹挟着三燕遗风。

当脚手架纷纷竖起的时候,谁会想到苏醒后的三燕古都是什么模样?效仿燕风像是一次没有目标的旅行。宛若对古文化的叩问,终归没有答案。脚手架拆合之间,燕都一寸寸复出。满眼的青砖碧瓦,打捞出沉没光阴许久的三燕文化主体。这是建筑者意外的收获。无意才致平凡与不俗。

青砖甬道、茶坊酒肆、书院画坊、玉器古玩……金庸先生命题“慕容街”牌匾,侠义气凸显。仿古一条街的意义即在仿古又在访古。现代人心易浮躁,需要积古风情洗濯身心。古街里走走,心就静下来了。换个角度,此乃文化浸润的功效也。

纤细的脚手架上让人类行走上千年,从现今一步一步走进三燕的属地,真是不一样的滋味。如果脚手架会说话,必定吐露诗歌一样的语言。其胸襟收纳天空、流云、小鸟和建筑者有关爱情的秘密。我不敢在脚手架上行走,晕高。我享受不到脚手架上的风景。晕高搞砸了我许多好事。这是我人生环节上的缺失。我有很多缺失,唯有这个让我有太多的遗憾。

人的生存应该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内心渐致丰满,华新人创业浸身民生和文化,夫复何求?

                 (此篇荣获“华新杯”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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