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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2-13 15:04:07 

我的 父亲母亲


孙宏文

  父亲

2003年的初冬,80多岁的父亲因病去世了。父亲虽然去世十几年,但每次回家总是觉得父亲健在,或在院子里走动,或在屋里炕上躺着,那说话的语调、姿态,边说边挥手表达的形象依然在我眼前闪现。

父亲叫孙国卿,据村中长者说,父亲小时候很苦,在其出生9 个月奶奶就去世了,仅留下父亲一个儿子,为此,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是独生子。爷爷为了让我父亲活下来,就托付给长奶奶帮助照料。长奶奶就是爷爷的亲大嫂,她为人厚道、热心肠。受托后,长奶奶就把父亲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喂奶时一手抱一个孩子,同自己的儿子一样让父亲吃奶。从这一层讲,父亲是不幸中的幸运人。父亲在长奶奶照看下长大后,就进了私熟。由于父亲从小聪慧又有悟性,加之学习认真,读完私熟就能写会算了。父亲有这样的才气,就被外乡聘去当了教书先生。在父亲当先生两年多的一个冬天,放寒假,从学校回家的父亲正赶上村里搞土改,那时候农村读书识字的人少,土改需要写写算算的人,在村里搞土改的两个干部就把父亲留了下来当了区的财粮干部,也就在那时入了党。父亲在区里当了干部也就没有再回学校教书。以后,父亲又转行当了两次县敬老院院长,再后来就回到家里下地干起了农活。父亲虽然回家了,但还是经常有县区干部到我家看望父亲,父亲也总是热情地招待他们。父亲回家劳动时我就完全懂事了,由于父亲从小念书,没有劳动过,不仅不会干农活,身体也虚弱。为此,生产队总是照顾父亲,也没有让父亲随大流在生产队劳动过,总是找一些力所能及的闲活让他做。父亲不参加生产队的重体力活,就把省下来的力气用在仅有的四五分自留地上。父亲脑筋活,在自留地上搞科学种田,诸如大垅密植土豆、高台大蒜、宽垄密植新品种玉米等。再如畦茄子、辣椒、西红柿、芹菜等秧苗,每逢集日子就挑秧苗、蔬菜去卖,赶完集也能卖全三元五块的。在生产队挣工分那个年代,二分不值钱,还往往倒挂,那三元五块的钱可是解决一家人的生活用项啊!因为有了父亲每集的三元五块,家里的日常用品就基本没缺过。但是,在父亲的蔬菜经营品种里,芹菜和大蒜可算得上大项目,每年都有几畦芹菜和十多条垄的小瓣白皮蒜。芹菜在每集的头天下擗,晚上点灯在外屋地挑选扎把后,就把芹菜浸在有水的水桶里保持新鲜水灵。大蒜要到夏季才收获。编擗后挂在院子里晒干,经几个月的凉晒留在冬季上集去卖。当地集市人少,卖蒜很难,父亲就到 50里远的二十家子集去卖。二十家子集路途远,集市时间长,从日出到日落都有人,不仅东片、南片乡镇的人们去赶集,就连锦州人也去二十家子赶集。父亲每次赶集上店都带着我,去二十家子大集也就更少不了我。父亲在集市头天午后就叫我去生产队飼养站借毛驴,第二天起大早把毛驴牵来驮上一口袋大蒜就顶着星星、冒着寒风出发了。一路上,我赶着毛驴边吆喝边走,驴蹄踏在路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脆,驴时不时打着喷涕前行着,我哈出的热气挂在捂着脸的皮帽子耳朵上也都变白了。由于冷,驴的嘴巴结了白白的霜气。就这样赶着毛驴,我们父子俩顺着东河套路过蒙古营子、三家店、下杖子、黄土梁子几个村庄上了铧子沟的程山子。到了程山子,从山顶往下走还要走20里路远才到二十家子大集。在集上每次都是太阳落山时才赶着毛驴往回走,走到铧子沟天就黑了。父亲就带我到卧佛头沟里的老姨家去住,住了一宿,第二天又起大早往回走了。这一冬天,我和父亲到二十家子赶集得去两三次,才能把蒜卖完。七十年代初,我上了大学离开家,从此我再也没有陪父亲卖过蒜,也再没陪父亲去二十家子赶集卖大蒜。

 我上大学后,母亲过世了,父亲的负担更重了,不仅要照顾年纪尚小的妹妹、弟弟,还要经营自留地、承包田,还要千方百计地挣些钱供我读书。我参加工作后,父亲很是高兴,觉得我有了工作,成家立业的事就不用他管了,可以省心省力。那时节, 是父亲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尤其是我结婚成家后,也时有回家看看父亲,给父亲些零花钱。逢年过节,我妻子还总是张罗着给父亲买衣服。父亲总是满脸的得意和欢笑。但这些同父亲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工作后,由于我们夫妻在朝阳日报当记者,需天天下基层采访,不能把老人接到家里住些日子,因此,父亲也就没能在城里的楼上住住,这是我一生的遗憾,让我永远地内疚。如今,我已经退休,有了陪父亲的时间,可父亲却不在了,除到坟前看望父亲外,还有什么办法弥补呢。此时,我深深体会到“子欲养而父不待”的真正含义。

                         母亲

 我的母亲在54岁那年去世的,至今算来已经40多年了,在这40多年里,母亲在我的心中永镌不忘。

 母亲叫殷德芳,娘家在我们村南边,仅有2里地远的北台子村。母亲个头较矮,1.5米的个头,圆脸、白净,面容慈善,因患有气管炎病身体瘦弱。母亲一生共生了我们兄弟姐妹8人,只活了我们兄妹6人,而在我读中学时,我正在读小学四年级的大妹妹也病故了。因此,我们只有兄妹5 人了。

 从我小时候记事起,我家和爷爷的弟弟、我们叫三爷爷的一家生活在一起,三间土房除一间用来做饭外,另两间住我们一家8口人和爷爷家6口人。那时爸爸长年在外工作不大理家,为此,一大家子的生活都是母亲操持,不仅要照管两大家子人吃饭问题,还要管着我们这一家子人的穿用。白天,母亲除到园子弄菜外,还要推磨轧面、磨豆磨米,忙完这些就开始准备一大家子人的饭食。母亲把饭菜做好后,就开始在三爷爷的屋里放上两张饭桌子,并随后把碗筷、咸菜收拾到桌上,又紧接着就把饭盆端到两个饭桌的中间,之后就去盛菜端菜放在两张饭桌子上。家人们都吃上饭后,母亲才端起碗盛饭。可母亲刚端起饭碗,桌上的菜吃没了,母亲就撂下饭碗盛菜。盛完这张桌的菜,另一桌的菜也吃没了。母亲的一顿饭,端起又撂下,撂下又端起的这样反复着,等母亲吃上时,碗里的菜已经吃没了,母亲只好就咸菜吃碗饭。待大家都吃完饭了,坐在炕沿的母亲赶紧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撤桌子,在外屋涮起了碗筷家什,待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了,就开始了下顿饭的准备。据本家婶婶说,你妈个小、能干,饭菜做的好吃,一大瓦盆高粱米饭端着悠悠地走。父亲在外工作,不但帮不了母亲的忙,却还给母亲添麻烦,母亲伺候一大家老小就不易,父亲还时常在家请客,母亲也总是毫无怨言地尽心做着饭菜,好吃好喝地招待客人,让爸爸脸上有光。到了年节,母亲就更忙得脚打后脑勺,不管做几道菜几样饭,摘菜、洗菜、切菜、煮肉、蒸馒头或者捞水饭、烙饼、包饺子一应活计都是母亲一人忙活。尤其是过年时,淘米、磨面、发面、烀豆子馅、包豆包、蒸豆包也都是母亲一个人的事。白天,母亲忙了一天, 晚上还挑着灯给我们兄妹做过年穿的新衣服、新鞋,即便是不买新布料,母亲也要把旧衣拆洗翻新。整个冬腊月,为了做衣裤,母亲在午夜前没睡过觉,都是在三星打横柴时才睡。在这个家,母亲就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永无休止地转着。

 50年代末,家家户户在生产队吃食堂,后又按人在食堂打饭回家吃。按人头打饭,都吃自己那份,两家人在一起生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家就和三爷爷一家分开另起锅灶了。母亲年轻时过于劳累,分家单过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气管炎哮喘病犯的越来越早了,由每年的冬季竟提前到中秋后就咳嗽了。每到犯病这个时候就不能下地干活了,每天坐在炕上,用枕头顶着胸部不停咯痰咳嗽。此时,父亲为了减少母亲的病痛,就到医院买来青链霉素为母亲注射消炎。每次打针都是请村里的赤脚医生来注射,一个村也有二百多户人家,有时大夫忙,不好找又不能耽误打针,我就让大夫教我怎么打。学会了打针,买了注射器我就每天给母亲打针。冬天母亲不能下地做饭又不能让一家人饿着,母亲就指导我怎么做饭。好在冬天两顿饭,早晨贴干面子,炖白菜或者酸菜,晚上煮高粱渣子或者高粱米粥就咸菜,一个冬季基本是一成不变的这样反复地做着饭菜。过了年,阳气上升,母亲的哮喘病日见好转,等到春暖花开种地时,母亲就能下地做饭了。也因此,每年的冬天我这伙头军就当上了,开春后就下岗了。由于在家会做普通的农家饭菜,在当农民工时还派上了用场。七0年乡里组织八十多民工到红光岭修路,我就被公社带队领导指派为做饭大师傅。

 母亲一生勤劳、持家、节俭并为人善良、和气,从来没同邻里闹过口舌矛盾,不仅如此,还热情助人。在三年生活困难或生产队口粮不足时,甚至青黄不接,有时断顿的情况下,有人借粮到我家时,我母亲总是能帮多少帮多少。当时还不懂事的我就问母亲,咱们家也没有多少粮了,不错不行吗?母亲总说,谁家都有为难着窄的时候,越是这时候越要帮啊!

 一九七四年刚刚过了正月,当时正在学校读书并开门办学到建昌偏远农村的我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我急忙回到家里。可还是晚了。当我下车走到门口时,看到门口燃烧的荞麦壳子还冒着缕缕青烟。我的心立刻一紧,母亲走了,瞬间眼泪流了下来。我回家晚了,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后来父亲对我说,你上学走后,母亲就咳嗽得厉害,后来去了公社卫生院住院,打了针后也不见好转,就在一天夜里去世了,给你往学校打了多次电话才找到你,不知你是不是接到信,是不是能回来,等不得了,就把你母亲下葬了,所以你回家没有看到你母亲。

 我想念母亲,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经常梦见母亲。尤其是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就更加怀念母亲。母亲为我们儿女操劳一生,竟没有得到儿女的一丝回报、竟没有享受一天的福就走了,让儿女遗憾终生。如果有来世来生,我还做母亲的儿子,以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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