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春天，与冰雪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
        在北方，春天最动人的不是百花齐放的争奇斗艳，也不是杨柳拂面的春风十里，而是冰川开裂、春水初生的大地回暖。
        来到初春的大凌河畔，依稀有水声传来，寻声望去，一湾春水闯进视线。它崎岖蜿蜒，如山路一般。这里冰未全消，雪未全融，水流至此，荡起层层涟漪，冷冽、无暇。春冰边缘薄而透明，与冰上洁白的雪花和冰下碧蓝的流水相映成趣。有些冰甚至当着你的面，缓缓地，其实又是刻不容缓地，从边缘到当心，融化到春水里。阳光洒下来，水流破开的冰口周边，先是润湿了冰层，再是出现了气泡，就这样，一层一层地温暖着冰……
        放眼望去，冰面炸裂成一块块、一排排，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它们在水面上游走，碰撞，发出玉碎般的响声。于是，带着水的冰顺流而下，阵阵鸟鸣掩盖了水声、冰声。在一片开阔地带，是天鹅的乐园。在料峭的春寒里，它们引吭高歌，响彻云霄。那雪白的一尘不染的羽毛，那宽大的强有力的翅膀，那修长的脖子，那优美的姿态，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质。
        它们浮在水上、潜下，嬉戏、追逐，优哉游哉，惬意无比。它们或成双成对，或三五成群，在大河上空自由地舞蹈，不停地变换着方位和队列，与蓝天白云相称。静谧的港湾里，曼妙的舞姿让炊烟袅袅的小山村更添几分灵气。
        与之遥相呼应的，还有麻灰的野鸭子。它们在水面安闲地游弋，划出一道道剪刀水痕，渐行渐远，与这弯弯曲曲的春水一同消失在草木深处……
        这时候，有一位穿军绿色大衣、后背上印着“野生动物保护站”几个大字的老人，拎着大塑料桶、吹着哨子走来。空中的天鹅似乎听到了指令似的，引吭欢歌。它们疾速下降，双腿直挺挺的，在水面上划出一串串浪花。然后，同水中的天鹅一起，循着哨音的方向，齐聚冰面。
       老人沿着河畔前行，边走边挥舞手臂抛洒着金灿灿的玉米粒。这些白天鹅，就在冰面上自在地啄食。
       听这里的乡亲们说，天鹅愿意来这大凌河畔过冬。这里有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志愿者与它们相伴冬天。天鹅也这些人，能听得懂他们的哨音。我对此深信不疑。
       夕阳西下，冰边缘的水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好美啊，春天已然来临。
                                   原载《辽宁职工报》2021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