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畔跑步,路过一片槐树林,一股馨香扑面而来。哦,又到了五月槐花飘香的季节。母亲在世时,每逢这个时节就开始忙着捋槐树花了。
槐树长得都很高大,母亲是够不到的。母亲就让张叔把后院的槐树该修剪的枝杈砍下来,放在一起。母亲坐在蒲团上把槐花一朵一朵地摘下来,洗净,焯好,放到冰箱里冻起来准备做饺子馅用。到了周末,母亲给我们打电话问到:“你们哪天回来啊?我捋槐花了,咱们吃槐花馅饺子。”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商定好回去的日子后,便告诉母亲回老家的具体时间。张叔说,母亲确知了我们回去的消息后,心情大好。然后就开始忙忙乎乎地打扫屋子、收拾厨房,一点也不觉得累。她像迎接贵宾一样做着子女们归来的准备。
母亲说,冷冻的槐花不变味,吃的时候拿出来解冻后加点猪肉调成饺子馅,包出的饺子槐花的清香像刚摘下来时一样。母亲做的槐花饺子真香,有肉香有花香。每次我都吃撑着。我们大吃大喝一顿后,喝了酒的,困了的就挤在土炕上睡一觉。我最喜欢冬天,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烙着腰,美美地睡上一觉感觉特别解乏,特别舒服。
临走前照旧是打包剩饭剩菜,不打包不行啊,母亲做的多。我们每次都跟她说少做点,免得她和张叔得吃好几天的剩饭剩菜。母亲嘴里答应着,可总也改不了,每次回去照旧是做得很多。张叔不爱吃剩菜,母亲又舍不得扔 ,就常常她一个人打扫剩饭剩菜。后来,既然怎么劝也没用,每次吃完饭,我们就主动打包,给他们少剩一点。
我学了心理学才明白母亲总是多做饭的深层次原因。母亲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再加上出身不好,她穷过、饿过、苦过。母亲说,那会儿真是吃不饱啊,有时用野菜加一点玉米面煮一锅汤,当时是喝饱了,一会儿就饿了,但还得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那个年代母亲和父亲吃过很多我们现在难以想象的东西充饥,比如野菜、荆条籽、地瓜叶、榆树皮等等。如今,虽然吃糠咽菜的日子过去了,可是埋藏在她心底的饥饿和想方设法让孩子们吃饱的意念已深深地驻留在她的潜意识里了。而我们仅仅靠劝说是万万不能改变的。
如今母亲不在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虽然还是常常相约带着家人一起回老家,回老院子,可没了母亲,再也接不到母亲盼望我们回去的电话,再也不能在回老家前问母亲想吃什么带给她。再也吃不到母亲包的槐树花馅饺子。
每到这个季节,当槐花那特有的香味飘过鼻翼,母亲的形象就会来到我的眼前,我就会想起母亲包的槐花馅饺子,那香甜的味道就是母亲的味道,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中,我的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