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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9 15:39:38 

老碾子


张凤伟
       小时候,屯子中有一棵老榆树,树旁有一台老碾子。一年四季,那里是屯子最热闹的地方。尤其到了秋天,这家的粮食还没碾完,那家就排上了,窜高粱、窜谷子、压玉米面……木头的碾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天天如此,年年如此。碾得多的,靠人力是不行的,得用毛驴。为防止毛驴偷嘴吃,需戴上箍嘴。还把毛驴的眼睛蒙上,怕毛驴转起圈来迷糊么?不得而知。然后就“驴”不停蹄,走不出那个圈了。乡亲们也来凑热闹,大家围在碾子旁,有帮忙的,有唠家常的。笤帚、筛子、簸萁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女人们扎着围巾忙。男人们不忘抽空吸一袋烟。小孩子在旁边嬉闹。偶尔,大人们还吆喝一声:离远点,碰着你们!日复一日,碾子的周围便走出一圈硬道,从远处看,像镶嵌了白色的银环,大家都叫它碾道。乡村里街坊邻居的大事小情,就在这碾道中得以知悉了……
       我刚上学的时候,家里从大山沟里搬出来,到学校附近的屯子居住。母亲时常念叨:这么大的屯子,要是有一台碾子就好了。还说用碾子压出来的面,贴出来的饽饽最好吃。大家也说,碾子压出来的面和机器磨出来的面,吃起来是两种不同的味道。于是,父亲就四处打听,决定自己买台碾子。没过多久,这个愿望就得以实现。那时候没有机械,记得当时来了好多人,大家喊着号子,额头浸着汗水,终于把碾子成功地安在了我家的大门外。站在一边的妈妈终于露出了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大山沟里的老榆树下,回到了那个曾谙的、热闹的场景中……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极大提高,再也不需要用碾子推粮食了。改用机器效率高,还省力。于是,各个屯子的老碾子,要么长满斑驳、年久失修,要么为了腾地方早就毁坏了。而我家的这台老碾子仍完好地保留着。父亲说,碾子的特殊功能仍不可替代。每到做酱的时候,我家门前便热闹起来了。推车来的、骑电动车来的,近处的,远处的,拿盆的,带桶的……父亲也早已给碾子换成了铁框。这台全村唯一留下来的老碾子,没有了嘎嘎吱吱的声音,只有人们的说笑声不绝于耳。这个说,我家亲戚在城里,让俺多做点酱;那个说,他家孩子在南方工作,就喜欢吃咱家的大酱,也让给邮去。三三两两,断断续续……当然,也有用碾子压花椒面的, 做芝麻盐的、做辣椒酱的、韭菜花的……
    几十年过去了,父母如今已近耄耋之年,岁月的皱纹刻在他们的脸上。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他们平时喜欢坐在门前碾子旁的石墩上,冬天晒太阳,夏天歇阴凉。现在的农村,年轻人要么读书后参加工作定居在外地了,要么举家在城里打工。过去风风火火的大屯子,却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热闹。只有错落有致、建筑精美的房子依偎在硬化了的乡村小路边。社会的变迁和进步实在太快了。可能缘于太寂静的原因吧!倘使有人来推碾子,父母就来了精气神儿,帮人家找工具,或者坐下唠家常。从国家大事、乡村振兴,到家长里短、儿女情长,在这台老碾子的地方,仿佛找到了乡村的热闹和快乐。
        前阵子,我回老家,发现碾子做了新的布置。原来,碾子的地势变洼了,一下雨就成了水坑,父亲怕耽误大家使用,又找人重新给垫了沙子。
     我始终怀着一颗信念,那就是——这台饱含着父母情怀的老碾子,将来我一定把它打理好,维护好,接续着父母的初衷和愿望,方便相亲们用下去。人啊!无论走多远,永远忘不掉的是故乡。故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沉淀在脑海里愈久弥深。小时候,父母总惦记着我们。现在,我们无时无刻都牵挂着已经苍老的爹娘。正如这台老碾子,承载着悠悠的岁月,记载着浓浓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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