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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4 18:26:12 

“姬”飞“苟”逃


孙宏文
         在辽西栢山下,有个七八十户的红村,村里有一户姓姬和一户姓苟的人家。
        姓姬的人家有五个女儿,已有两个出阁,三女儿叫三美。三女儿是因其出生时长得好看、又是老三,家里给她起小名时就叫三美,上学念书时大名就叫姬若菲,三美念完小学没考上中学就回家务农了。
        村里姓苟的这家有四个儿子,已有三个儿子结婚成家另过了。这四儿子小名叫大牛,上学念书时学名叫苟宝,因其上学晚又不愿学习,念完二年级就回生产队放羊了,当了村里的羊倌儿。苟宝又因其身形两头小、中间粗大像牛,村人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荷兰牛”。
        四五年时间过去了,三美也长到了十八、九岁,应了俗语“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话,出落得如花似玉,那亭亭玉立的身形楚楚动人,三美成了全公社人人皆知的大美女,恰如《诗经》所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南北村子乃至全公社的未婚青年都托媒去三美家提亲,可都未如愿以偿。三美知其美,她要用自己的美嫁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荷兰牛当了几年羊倌,也到了二十三四的年龄,按理农村这个年龄的人大都娶妻生子了,可荷兰牛长的是赤黑的脸、身形又不好、更不是家称人知,所以亲事一直无着落。尽管这样,荷兰牛虽人憨心不憨,心里也想着三美,也总是去三美家串门,还曾托媒人去三美家提亲。三美知道后,好生气恼,就愤愤地说了句:“也不撒泡尿照照”。
        转眼,春华秋实已到了冬藏的季节,县征兵工作开始时,荷兰牛的年龄、条件自然在征兵规定中,也就毫无疑问地参加了征兵体检,毫无悬念的体检合格。荷兰牛在接到征兵入伍通知后,就扔了放羊鞭去了公社武装部领到了入伍通知书。荷兰牛回到家,入伍当兵的消息已在村子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农村人崇尚军人,当了兵的人都不愁说媳妇,原因是退伍复员后都能安排工作。有工作、有工资还愁媳妇吗。有人就说,这回荷兰牛不愁说不上人啦,当初说过荷兰牛“也不撒泡尿照照”的三美也动心了,她和父母商量想嫁给荷兰牛,让父母找人去荷兰牛家提亲。三美的父亲姬天相说:“这事不能着急,也不能找人上赶着去说,更不知他到部队能不能出息,咱们这样贸然地去说也被动,没有回旋余地,等他当兵回来再说吧”。三美的妈杨桂花紧接着说:“三闺女呀,你爸说得对,这事心急不得,心急喝不了热粘粥,万一托人提亲苟家大人、孩子都同意要定亲怎么办?当兵回来又啥也不是,婚都毁不了,挑了几年不是白挑了吗”,杨桂花又接着劝三美说:“你就听爸妈的,等两年他回来看情况再说吧”。几天后,荷兰牛去了公社武装部,在公社大礼堂,公社党政领导和武装部长给全公社8 名入伍人员换了新军装、胸前戴上大红花后,就坐上车去了县里的兵站,当夜又坐绿皮火车去了黑龙江驻军部队。
        在部队,荷兰牛和所有入伍新兵经过集训后,被分配到各基层连队,荷兰牛被分配到后勤连,安排到饲养场当了喂猪的饲养员。农村长大的荷兰牛、又当过羊馆,当然对喂猪并不陌生,他仅喂了半年猪又被调到连队赶马车。两年时间过得快,到年底荷兰牛服兵役期满就退伍复员回了家。
       荷兰牛回家后,不知和家里人怎么说的,但他的父亲苟部礼却请了大队、生产队干部和村里有名望的头面人物,摆了三桌酒席。酒桌上,荷兰牛有些口吃地介绍了这两年在部队的情况,他没有说自己在部队养猪、赶车的事。他说:“自己在部队当了班长,回去就提副排长”。还说“回去后,首长就送他去军校学习”。他又说:“这次回来探亲,首长给了一个月的假,回去后就不知啥时才能回来”。席上,被请来的人也都听得清楚,也都信以为真,这些被请来人酒足饭饱后也就各自回家了,但荷兰牛在酒桌上说的话,他们听到了,也都记住了。没几天工夫,整个大队六七个村子的人们也都知道了荷兰牛在部队干得不错,探亲回去后就提干了,这个消息近乎人人皆知了,当然,这话也传到了姬天相、杨桂花两口子和三美的耳里。三美听说后坐不住了,决定自己嫁给荷兰牛,就和爸妈商量,让爸妈托人去苟家提亲。
        三美爸妈也把荷兰牛的谎话当真了,心想如果其貌不扬的苟宝回部队提拔了也算有了出息,三美嫁给他也不算太委屈,就决定托村中好保媒拉纤、又能白话的三爷去苟家提亲。姬天相找到三爷说明来意,三爷满口应承,并说;“姬兄弟你放心,这事我保证给你办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三爷答应了为姬家提亲的事,就去了苟家找了苟宝的爹苟部礼,苟部礼见是大白话三爷来了,猜中了是来给苟宝提亲的,就故作不知地说:“三爷怎么有工夫来串门,怕是有事吧?”三爷微笑着说:“还真让你这老东西猜着了。”“啥事,说吧”?说着话,苟部礼给三爷倒了一杯水。三爷说:“给你儿子说个人咋样”?“那敢是好,哪家闺女”?苟部礼边问着、又递给三爷一支烟,三爷点着了烟抽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苟部礼故作思考状说:“猜不到,你说吧”,三爷说:“咱村姬家的三美,你家可中意?”苟部礼说:“这姬家和三美都不错,我是看着挺好,但我当不了这家,得问问我那儿子”。三爷说:“那你就问问苟宝”,事已说完,三爷就下炕走了,他临出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又回头补了一句:“回个信啊”,“一定的、一定的”。
        这期间,荷兰牛早已知道三美托人上门提亲的事,自是喜不自禁,心里乐开了花。一想到朝也盼、晚也想的三美即将搂在怀中成为自己的媳妇,竟激动地夜不寐,夜半三更地把他爸叫醒,让他给三爷回个信就说我愿意。苟部礼虽然在睡觉、但心里清醒,就对儿子说:“反正姬家主动托人,咱得端住架子,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她家起疑心”,苟宝听他爹这一说,竟着急起来,赶忙接话说:“万一露风知道我退任复员咋办?这婚不就黄了吗!”苟部礼想想儿子说得也对,就答应去找三爷。
       第二天,苟部礼把三爷请到家里来,炒了几个菜喝了酒,说儿子同意这门婚事并让三爷告知姬家,还顺便说了定亲换盅的事。三爷到了姬家,说了苟家要定亲换盅的想法,姬家也是满口答应,也就两三天后,苟家、姬家就给儿女换了盅下了财礼定了亲。定亲后,苟家又说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乖孩子没走在家赶紧把婚结了算了,说不定苟宝回部队后还啥时能回来,一耽误又得几年。姬家老两口问三美:“闺女,结婚行吗?”三美说:“爸妈你俩做主吧,我听你们的”,老两口看三美没意见,就把答应结婚的话递给了苟家。这两家换盅没十天,就急急忙忙地操办着把儿女的婚结了。
        俩人结了婚,荷兰牛心里倒是美滋滋的,可三美并高兴不起来,因是她压根就没喜欢过荷兰牛,也压根没想过会嫁给荷兰牛,只是慕虚荣、怀着随军农转非的目的才迫不得已。当南村北临的屯子人们知道三美嫁给了荷兰牛,都惋惜地说“真是一朵花插在了牛粪上”
         三美听了这话,蜜月也不甜。
         婚后,荷兰牛说的一个月假期到了,三美就对荷兰牛说:“你的假期到了,咋不见你张罗收拾东西准备走呢”?荷兰牛说:“不忙,也没啥可收拾的”,三美听了这话也没往心里去,心里想想可也真没啥收拾的。又过了几日,三美见荷兰牛还没走的意思,就问:“你的假期早过了,咋还不回部队?”荷兰牛说:“咱们结婚我报告了首长,首长又给了十天婚假。”十天很快过去,三美见荷兰牛还没走的迹象,心里就犯了嘀咕起了疑心,就去全公社各村中找到和荷兰牛一起回家的人,了解到荷兰牛在连队养猪、赶车和他们一样退伍复员的事。三美听了这些话,如五雷轰顶,脑袋一片空白,
        她歪斜着身子、趔跙着脚步回到家里,就一头扎在炕上不吃不喝不说地躺了三天。第四天,她收拾一个布包袱,乘荷兰牛不在家,挎上包袱就走了。
        荷兰牛见三美当天晚上没回家,也没往心里去,以为三美回了娘家,可第二天、第三天也没见三美回来,心里有些发毛,就去三美娘家看看、问问,这一看一问才知三美没回家,三美爸妈姬天相、杨桂花听说闺女三天没回家,心就慌了,也着急起来,两家就分头到各家的亲戚去找,找遍了亲戚朋友家,也都说三美没来过、没看见,就四处打听三美的下落。忽一日,有人说前几天见三美坐拖拉机往北去了,还有在外打工回家的本公社人说在广州见到过三美。荷兰牛一听这话,就收拾行装,告别父母,登上了南下的列车,踏上了寻妻之路。
        荷兰牛去了广此后,十数年过去也就再没回来过。人们不知他是否找到三美?是否也在广州打工?是否找到三美后两人定居广州?这些,家人、村里人都无人知晓。
        至今,三美和荷兰牛的家人也不知他俩的下落,更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这可真应了人们说的鸡(姬)飞狗(苟)逃了。
         三美和荷兰牛的事已过去50 多年,在红村,人们早已把这两人忘记。
                                 原载《神州文学》2023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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