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讲《写作》课的时候,常以我们家乡的作家作品为例,在提到儿童文学作家周莲珊的时候,有的学生就说《雪狼白蹄儿》!那时,《雪狼白蹄儿》刚荣获第八届冰心文学奖,有很多学生读过。现在,他已经出版儿童图书30余部,短篇少年小说《送白狐狸回家》荣获全国首届中日友好儿童文学奖一等奖。在儿童文学作家前加上“著名”二字,一点也不为过了。大凌河小凌河哺育了朝阳儿女,作为红山文化的传人,像周莲珊这样真正从黄土地里走出来的作家是值得骄傲的。
有人问我,“著名的作家多得很,你为啥总提朝阳的?”我说:“这是引导。月亮星星,离得太高,无力企及,够不着,可我们家乡的人够着了。这对学生写作的导向力是很大的。”
读莲珊的《雪狼白蹄儿》,我的第一感觉,也是引导!
大兴安岭深处莫力达瓦村的鄂伦春孩子鄂赖和山达儿救下了失去母亲无家可归的一只雪狼崽儿,心爱地管它叫 “白蹄儿”。后来竟得到了雪狼白蹄儿的猎物报答。在“我和鄂赖小舅打山火累了,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 “一群雪狼向我们这儿袭来了”。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刻,是“白蹄儿”奋力相救。叙事明了简洁,以生动语言把一个惊心动魄感人至深的故事呈现在读者面前。
白茫茫的雪野,白蹄儿的“小狗崽儿”,哪个小男孩不觉得又好奇又可爱,况且早就知道姥姥又有到“月牙村”抱一只狗崽儿的打算;当知道是“狼崽”,不得不把它送往“很远很远的大森林”,它竟能又找回家,本就爱惜的少年怎会不又萌动爱心;白蹄儿长大,自归山野,竟然送猎物上门报答,怎能不使少年产生友好的思念;甚至于使大人们也想到“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传统民俗。
说教,不易达到本来目的。用形象寓意寄托,作用是巨大的。美国近代教育思想家杜威说:“哲学是教育的一般理论,而教育是各种哲学观点具体化并接受检验的实验室。” 在教育这个博大广泛话题中,把十分抽象而又有些不可捉摸的话题,落实于具体的经验述说之中,才是“平易讲述,而非艰深晦涩,故作高深”。教育工作者是这样,儿童文学作家当然应是责无旁贷。
《雪狼白蹄儿》把爱寄予在两个孩子和一个“小狼崽儿”身上。8岁的鄂赖和7岁的山达儿,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里有的是对小动物的爱。虽然,动物界有求得自我生存的凶残贪婪,可是他们并没有经受过,看到的只是美丽可爱。白蹄儿对他们的报答,更坚定了他们的爱。等于明白地告诉我们,事物都有一面和另一面。老话说“狼崽子,喂不活”,事实证明,不但能喂活,它们还懂报答。这种友好和谐的意识浸润,对青少年的观念形成是有潜移默化的作用的。
残忍的杀戮,可怕;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氛围导致的人性的冷漠更可怕!
我觉得,国际关系理论大师斯坦利•霍夫曼认为:国家经济是相互依存的。一个事物和另一事物有不可分离的互相作用。当一事物存在另一事物也要存在。人和其他生物不也是这样吗。种地,要除草,可是要草木不生呢,那就是荒凉;鸟,有时与人争食,于是我们搞过除四害;有的野兽危及安全,又是美味,于是四处狩猎。如果没有一只鸟兽呢,那叫死寂。在斗争时代过来的人,难免心中惕惕,惕惕导致不安,不安过分防范,防范陷入恐怖。都是读《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的心理阴影笼罩下,无法安定。我国古代墨子的“兼爱”说有不合时宜的一面,更有积极的一面。“兼相爱,交相利”与今天的“互相依存说”是相通的。
《雪狼白蹄儿》的构思是精细的。不用担心孩子成为被蛇咬的农夫,当“无数盏绿灯笼像幽灵一样向我们这边游过来”时,他们先扔肉干赢得时间,然后上树、抛铁锨、投下撕破的衣襟。在树咔咔作响将要被啃倒的时候,来了雪狼白蹄儿,扣人心弦,水到渠成。
给孩子讲故事,抓住孩子的心理,是儿童文学创作的要领之一。周莲珊的创作追求的成就是巨大的。一次又一次地获大奖,一次又一次地选入教材,这是社会认可的实情。把爱寄予给孩子,推演到一切有生甚至无生的大千世界,这就是一种伟大。不是图回报,心理的平和会开出令人愉悦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