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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28 00:00:00 

秉持阳光教义的书写——解读赵剑云短篇小说集《太阳真幸


魏国松


有更多迹象可以让人这样相信,一个轻浮而又尽显堕落的世道就呈现在当下;有更多迹象还可以让人这样相信,纵使文字是劲风,也吹不散当下世道上败絮般的轻浮,纵使文字是天坑,也埋不尽当下世道上块垒般的堕落。当然,这“更多迹象”里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并不是一味地强迫让人做出一种类似上述的极端指认,而是更多地强调让人做出一派警醒的姿态。面对当下,虽然任谁都可以或者扪心或者躬身、或者轻快离开或者重度撞入,可是如果任谁都可以抛却这派警醒的姿态,那么,这个并不厚实的用文字充填其间的可以关照“人”的智慧世界的保护层,将注定会被生生撕裂。到那时,类如游浮一样的掉心掉肺的异形,将会在偶尔的仰望星空中进入眼帘,他们没有缘起也没有缘灭,就连细微的擦痕都不曾留下,而更觉意外的是,在他们之中就有我们的站位。

情形如此糟糕,自然会让人惦念起文字的慰藉功能和疗伤功能。在作家赵剑云的短篇小说集《太阳真幸福》里,可以肯定地说,她用键盘敲打出来的文学气场,始终都在释放着如上的这两种功能。作为一个公认的八零后作家,她甚至比与她同年龄段的作家更清楚当下这个轻浮而又尽显堕落的世道的来龙去脉,她不同于她的同龄作家或以犀利之笔直击当下的痛点、或以骄情之笔揉搓自闭的情绪、或以穿越之笔抵达虚无的彼岸、或以异端之笔整蛊人界的冥想,她只是凭借本分的、带有柔美母性的、真诚的、毫无造作的书写角度,来规划她的每一个篇什,并且在百味俱在的人世间有意提取适合普罗大众的中性味蕾,以便从文字的排列组合过程中调制出清爽的薄荷与柠檬的芬芳,因此她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情愿从世道上千奇百怪的、浓淡不一的愁苦中遴出抚慰人心的精华以分发给自己笔下的人物,在《一颗糖的温度》里,小说题目一如糖衣,包裹着其苦涩的内容,尽管随着情节的递进使读者因作家精妙的文字构筑而“被”心惊肉跳,担心在漫天雪飘中折断了那颗糖的温度,担心在那个冷酷到底的雪景之下,一个懵懂少年真的支撑不住充盈于自身周边琐碎的、没有尊严的苦闷生活而去挺而走险,可是一俟读者走出作家所叙述的故事之时,便顿有如释重负之感,接下来可以想见到那颗糖的温度,依然是被来自家族的体温所呵护,依然是被来自一个小小少年的内心深处的人性光芒所照耀。

这是赵剑云把世道上一些不忍卒睹的残缺片断有意盛放进自己的阳光心境中并加以用温润的文字进行打理的惯常的书写例证。她有别于一些作家将横亘在世道上令人心寒的冷故事刻意做出一种文字上的冷处理,即通常被曰为冷叙述,这样出来的效果虽然更接近于事物的内核,可是却让一些误撞入冷叙述里的读者找不到一条被阳光所牵引的路径,进而造成阅读上的压抑。这倒不是说赵剑云不理解德国哲学家叔本华所说的“在所有动物中,惟有被称为人的这种动物仅仅是出于某种恶意而给同类施加无尽的痛苦”这句话,而是说她已经看透了人生的痛苦与无奈,于是在编排每一个篇什时,就竭力想用她水做的笔触去消解这种痛苦与无奈,就竭力想用光明与爱,维系着自己纯净透明的文字王国。

这也恰恰正是作家行走在自己创作道路上的主打之牌。

很显然,赵剑云在她的《阳光真幸福》这部集子里,已经通过相对于冷叙述的阳光叙述,真正完成了隶属于自己的文字风格。她稔熟于倒叙技法,在需要用短篇小说这一形制切开世道上某一个原生态的故事之时,总是取舍有度,很自然地挑开一个很小的细节做为开头,并让叙述的主线若隐若现于故事的起伏之中。在对一个个琐碎的、相互猜疑与攻讦的、甚或有些难掩弃意的人生场景的描述中,她尽量依据自己所秉持的阳光教义,通过文字的慰藉功能对已经看上去残破的人生场景进行修补,以便达成一种推己及人的心灵体恤。在《后来》里,职场中的杨少阳因为跟女实习生的一次正当饭局而被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所困扰,其中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燕子,已把施加的压力变成了某种更甚的歇斯底里,于是他来到偏远的乡下,可那里并不是他躲避现实的桃花源,他依然在忍受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变成别人妻子的痛楚。尽管从人的自然属性来看,杨少阳是这个婚姻争夺战的失败者,可是若从人的社会属性来看,燕子的世俗功利性极强的轻易的移情别恋,最终给了杨少阳一个坚定的放弃理由,并让他清楚,错失这场与燕子的婚姻或许并不是自己的灭顶之灾。而赵剑云正是在《后来》里,通过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失落与最后的精神回归,才达到了写与读之间的心灵层面需求上的某种平衡。

这就是她做为一个女性作家刻意在冷酷世道上所保留的带有某种洋洋暖意的书写格式,而这种书写格式,又在她回眸民国时代的《连喜》里,有了更为广泛的铺排,从而印证了旧式婚姻下的感情出轨同样适合新式婚姻下的感情出轨,只不过出轨的道具仅仅有新旧时代之分而已,只不过对某种一对一的“人生的债务”进行一场跨时空的温和的清算而已。

而赵剑云文字里所释放出来的另一种功能即疗伤功能,往往在她擅长的近景写作中体现得更为充分。其实这种近景写作,用武林中的贴身近打套路来比喻也许更为形象化,因为近景中他人的喜怒哀乐,依据作家的天生敏感而理所当然地复制进了她的内心深处,因此,面对芸芸众生带有某种普遍意义上的必然性的苦难历程,她静谧而又沸腾的内心深处依然存有一抹明亮的阳光,这抹阳光把她的曾经被命运折磨得灰头土脸的笔下人物打扮得焕然一新,比如她以“纸婚”做为一种叙述近景即是为例证,纸婚,即像纸一样薄的婚姻,这段婚姻磨合期里的青年夫妻最有故事可讲,《遥远的情书》、《难念的经》、《北京夜色》里的男女主人公,他们都是在自己故事的末端轻抚着彼此有意或无意间相互伤害的伤口,并通过作家的文字成全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愿景,甚至就连有着七年之痒婚姻的《太阳真幸福》里的男女主人公,亦概莫能外。

《月亮的窗子》结尾处出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山花”,其挥发出来的馨香,同样暗示着赵剑云文字的疗伤功能。有着出身不明缺憾的主人公月亮,在其身上还存在着一个缺憾的青春萌动的少女岁月,她与曾是前抗日老兵、前看林员,如今的鳏夫爷爷相依为命,甚至临到了她的情窦初开,还都被现实生活的残酷挤压得迟迟疑疑,可是作家在做完了绵长的人物铺垫之后,到最后还是不忍心把盛放人性的世道往残酷里写,“一束娇艳欲滴的山花”,做为一种隐喻,终于把几乎没有一线希望的月亮,又拉回到了阳光之下,进而想象一个身与心痊愈的月亮,在接下来的人生续集中,会给读者带来一种怎样的阅读上的愉悦。而在《花衣裳》里,尽管我们读懂了“有一种承诺叫心酸”,但是里面的主人公成大凤依然以一副受伤之躯,描划着世道上可兹尊崇的至纯至真的人性章法。

其实赵剑云的近景写作,更关注的是底层民众的艰难人生,她不同于“老牌小资”张爱玲,也不同于“成功转型者”丁玲,成书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中前期的《倾城之恋》,有张爱玲自己更多的欲望成分,成书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中后期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则更多地体现了丁玲渴望斗争的成分。而在19岁时就已出版长篇小说《阳光飘香》的赵剑云,在面对众多生活素材的选择中,她提取的则是阳光和幸福的成分,以至于这种成分在她的这部短篇小说集里更是俯首即拾。现在看来,尽管她们三人的文字里所暗含的材质各自不同,但是相同的是,她们三人却又都是成名极早的作家,如此这般存留于她们头脑中极具天赋的文学基因,这是不是对当打之年的赵剑云有着某种象征意义?

记得在赵剑云的某一篇随笔里,她曾调侃自己是个“计划外出生的人”,其实这种自我调侃是真诚的,是一种由暗夜转投于白昼之下的真诚,甚至还有一丝沐浴阳光的侥幸。我们得感谢上苍让她计划外出生,并且在冥冥之中让她由一个“计划外的人”成为了一个“计划内的作家”。而谚语里所说的“越是茂盛的树木就越有生长期”,如果借指文学意义上的赵剑云,则真乃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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