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只有在书本上看过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的字眼;只有听老师讲诉那里森林茂密,人烟稀少……朦胧中,那里寒冷,交通不便。早想去那儿看一看,毕竟是祖国神圣的北大门。恰巧请帖降临,我和丈夫终于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奔向了大兴安岭。
10月13号,辽西地区还在20左右度的时候,我和丈夫把羽绒服棉袄、棉裤都捂在了身上,同事遇见,惊诧地问,干嘛穿这多?我脱口而出,闯关东,下黑龙江。辽西10月还有个小阳春,虽谈不上生机勃勃,却也满眼绿意。沈朝铁路6个小时的路程,仿佛还没有走出家乡,山水仍然那么亲切,白杨在向我们告别。辗转登上沈阳通往加格达奇的列车,透过车窗,眼前的一切似乎那么陌生,远方的松林不理不睬,几处白杨昂首挺胸,望见夕阳西下,我回到卧铺休息。迷迷糊糊列车又走了12个小时,太阳刚刚升起一竿子高,我便坐在走廊延伸出来的坐垫上观望着,咦!眼前平坦的土地怎么变黑了,极目远眺,远处坡坡岭岭也是黑色的,啊!黑龙江要到了,婚后,每到市场买菜,一见到黑土豆,很是奇怪,说是黑龙江的。原来培育它生长的母亲是黑色的。
嫩江就要到了 ,要下车的旅客请把东西带好。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提醒,我撩了一眼站牌,多么陌生而又好奇的名字,河滩上的树穿着一身白色衣服,难道是怕它们受到大自然的伤害,人为的吗?树上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领走了,光秃秃的,远处的松林干黄干黄的,扔根火柴就会变成灰烬。记忆中松树一直是绿色的呀,当后来到了大兴安岭问了亲戚,才知道辽西的松树叫万年青,大兴安岭的松树叫落叶松,白色的树不是人为的,那是桦树。怪不得呢,漫山遍野。
大约下午2点多,飞奔了20多个小时的列车徐徐驶入加格达奇车站。头刚刚探出车门,清爽的空气就争先恐后地挤进我的鼻孔,仿佛要获得远方客人的赞赏。好舒服啊,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真是大块淋漓。以至于后来我坐在亲戚的热炕头上,诉说我的感受时,亲戚认真地说,要是夏天来就会更好,满山遍野的木兰花,可香了,满屋满院子都香······彼时,我抬头望望窗外,眼神凝滞了:亭亭白桦,悠悠碧空······仿佛嘹亮的歌声响彻半空,仿佛满山遍野的鲜花盛开在山岗上。亲戚小心翼翼地问我:舅妈你咋了?我方觉自己的失态。歉意的笑里掺杂着几分惬意。
一路上,火车上伶牙俐齿的销售员早就用幽默诙谐的语言赞美这里:天儿,是瓦蓝瓦蓝的;草儿,是愀绿愀绿的,花儿,是通红通红的……我虽然这次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我相信这是真的,没有半点夸张。
亲戚,也就是丈夫的外甥驾车来接了,虽然叫我舅妈,其实我俩同岁。接过包裹说,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很是高兴。一脸的兴奋。
天儿已经完全黑下来,还有100多公里的路程,借着车灯,路边一条又宽又深的河流一直跟着我们,后退的大片大片树林告诉我们一直向山里行,远处的红云像是欢迎我们,照耀我们前进的道路。轿车疾驰,几十里见不到人烟,疲惫之神附体,很让我感到路途遥远,后悔不该千里迢迢来到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尽管亲戚一直念叨给我们准备了多少狍子肉,带我们到蒙古包,我也没有丝毫情趣。
好久才见到几处灯光,就那么几家,稀稀拉拉,就像是羊拉的粪蛋一样。
轿车拼命地往山里钻,大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催,大哥大嫂已经来这儿快半个月了。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甘河。灯火辉煌的大饭店,丈夫的姐姐大哥及家人早已迎候多时了,一下子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草原的手把肉,草原的马奶酒芳香四溢,丈夫的姐姐不停地给我和丈夫夹菜,一旁的侄女,也就是大哥的女儿都吃醋了:姑姑太偏心,就知道忙乎我小叔小婶,也不管我们,我们可是和小叔一车来的呀!丈夫的侄女率领丈夫儿子儿媳孙子一家五口也来了。此时,丈夫的姐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歉意地笑了。我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打消了我劳累不堪时的念想。不虚此行。
翌日,丈夫姐姐女儿的孩子举办婚礼,由四人主键的伴娘团,伴郎团统一服装,美丽潇洒的团队伴随在新郎新娘身边,豪华的饭店,一流的乐队,60多桌来自全国各地的宾朋,可算轰轰烈烈。当地有个风俗,不论男孩女孩,宴席都要大摆3天。威严笔挺的大哥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宾朋,给喜宴增添了色彩。读者呀,在这儿,我不得不透漏一个小秘密,丈夫的这个姐姐不是亲生的,是丈夫叔叔的女儿。这是我婚后多年以后才知道的。原因叔叔去世了,婶婶改嫁了,丈夫的母亲深怕孩子落到后爹手里。在那个生活艰难,孩子一大堆的年代里,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由于丈夫的父母对这个孩子尤为偏爱,熏陶之下,大哥带头对这个姐姐格外的亲近,姐姐七旬有余,自从我嫁给丈夫家,姐姐每年都要住娘家好几个月,近年来,大哥大嫂总是担心姐姐年龄大了,路途遥远,不一定回来了。就是今年的夏季,姐姐又乘飞机悄悄地飞来了,七旬的大哥见到姐姐,二话没说,倒头就拜,一连磕了3个响头,把在场的亲人们都吓着了,过后,我的女儿感慨地说,我大爷当了大半辈子领导,多么牛儿的人呢,一生能给几人磕头啊!太难以置信了!这儿大概就是人间最美的亲情吧,这种亲情是用真情浇灌出的鲜花,扎根在人们的心中,这朵芳香四溢的花儿永远愉悦自己,陶醉他人。
宴席刚刚拉上帷幕,天宫就下派白雪公主,把圣洁送给幸福的新人,送给美丽的甘河,白雪公主载歌载舞来到人间,增添了喜日的气氛。我拉着丈夫跑到小院子里,张开双臂拥抱美丽的白雪公主,调皮的白雪公主钻进我的衣领,蒙上了我的黑发,落在我的肩头,不一会,雪姑娘就把我戏谑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它们围着我开心的跳。当我拉着丈夫跑到街上,近处远处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披上了洁白的婚纱,静静地陶醉在美妙之中。
丈夫姐姐的女儿家是平房,6室2厅,及其讲究,院墙都是用一条条松树板围成的,一排排小房也都是木头搭建成的,很是别致。当我询问大学生新郎官,平房取暖都是木头吗?不是的,国家严禁砍伐,北京的空气质量全国倒数,为了改善空气质量,必须治理原始深林,因此国家出台了优惠政策,每家都可以用一个小平房换一个60平的楼房,主要是杜绝砍伐树木。说完,小伙子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瞭望肃然起敬的森林,笑了。
由于生意忙,我没有太多时间逗留,亲戚极力挽留不成,把我们的行囊塞得满满的-----栗子,松籽还有最珍贵的灵芝。列车缓缓而行,亲戚望着贴在车窗上远去亲切的脸,心儿被火车紧紧的拽着,拽着。我们摆手告别,彼此追随的眼神充满着不舍。会回来的,洒在黑土地上的泪水告诉我。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