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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10 10:37:40 

文学现实的高尚选择--读余华的小说《活着》


凌河人家
 

如果说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小说把美国南方的现实放到了历史与人文精神之中,那么余华的小说《活着》就把中国江南乡村的贫困现实放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到改革开放初期的历史层面,把那个历史层面的农民面对贫穷的生存状态精神状态呈现出来。以海明威的简洁叙述多元对话的方式,借助司汤达式的深层次的人文主义的心理表白冷峻分析,描绘那个时代的生活现实的中间状态,同时包容了美好与丑恶。用乐观的态度观瞻世界,调整内心状态,与贫困的世界对话。这是中国版的《老黑奴之歌》,这是文学现实的高尚选择。

《活着》是一种生存状态,更是一种生活态度。主人公福贵身上“活着”是他唯一不被剥夺的东西,这是他活着的理由,只为“活着”而活着。“活着”以外的东西,早已被贫困的现实活生生地剥个精光。福贵在贫困的现实中苦苦挣扎,他的灵魂触摸到人性的体温。就像小说文本开头结尾描绘的那样:夕阳下,裤裆悠荡如牛肚的福贵,吆喝着老得不能再老的黑色水牛耕田,尽管水牛的背如福贵一样黑。黑色的水牛也叫福贵,他们就像亲弟兄一样奋力地耕耘着,耕耘着一道道沧桑如皱纹一样的苦难的土地。福贵一边吆喝着也叫福贵的黑色水牛,一边甩出“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的歌词。这是对贫困的境遇的自嘲,也是一种生活态度。福贵还憨厚而又狡黠地欺骗老牛,家珍(逝去的妻子)耕了不少,凤霞(已逝的女儿)也耕了不少,有庆(过世的儿子)也耕了不少,以此激励老水牛。福贵对那个时代的苦难,怨而不怒,有苦涩的忧伤,又有淡淡的怀恋,也有淡淡的幸福。福贵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幸运的一声。掷骰子输光了二百亩水田和房产,害得长工长根也无家可归。福贵由一个风流阔少,一下子成了不名一文的穷光蛋。全国解放后,福贵早已是穷得叮当的贫农;龙二赢了福贵的二百亩水田和家产,就想当然的成了大地主,被枪杆子革了命。龙二临死前方醒悟是替福贵死的,福贵心生感慨,多亏徐家出了两个败家子。极其阿Q,贫穷成了他的救命稻草。福贵感叹自己年轻时的荒谬,却从不怨恨自己的贫穷,也深刻体验到父亲的教诲,母亲的体贴,妻子的宽容,女儿的天真。福贵丝毫不羡慕当了县长的春生,更不曾为自己没能继续留在解放军阵营里渡江作战参加抗美援朝而后悔。因为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他目睹了国民党军队的连长腰际缠满了钱,拎着一个黑皮箱子,倒在了弟兄们的枪口下。他也目睹了,文化革命时期,当了县长的春生不堪凌辱上吊自杀。福贵这一生,贫穷着,谦卑着,奋斗着,幸福着------

福贵是典型的中国式农民,勤恳艰辛地过着贫困艰苦的日子。福贵有着高贵的不可或缺的“活着”的尊严,以及淳朴的宽厚仁爱。“赌债也是债”,偿还赌债是尊严的救赎。福贵输光了家产和田地,父亲变卖宅产,福贵很体面地还了赌债。人民公社时期,食堂解散了,乡村遭遇最艰难的饥荒。为了活命,福贵和凤霞每天都到不知翻了多少遍连地瓜根须都不会有的地瓜地翻吃的,因为再也挖不到野菜和吃的了。饿疯了的人们,什么事都会干出来。不会说话的凤霞,挖出了一枚罕见的大个地瓜,被狡黠贪婪的王四抢去,还诬陷说凤霞抢他的地瓜。福贵抡起锄头甩过去,不是因为地瓜或是饥饿,是为了维护凤霞的高贵的尊严。队长在调解纠纷时,把地瓜不均匀地一分为二,又在福贵那份较大的地瓜上割下一大块揣进自己兜里,福贵所得微乎其微。福贵没有言语,因为他争的是“活着”的尊严。更多的贫苦的人,却被饥饿贫穷吞噬了良知和尊严。邻居的儿子结婚,十七岁的凤霞痴呆呆看了好久,不知不觉的走进迎亲的队伍,与新娘并肩而行。贫穷会使人单纯,贫穷也会使人失去理智,失去文明;贫穷会使粗俗的人愈加粗俗下流。凤霞遭到下流的人的奚落污辱,福贵气愤地拉起凤霞回家,恼怒地说要侮辱就侮辱我吧。凤霞的尊严就是福贵最高的尊严。“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尊严。

福贵水牛一样耕耘人生,也耕耘着尊严;福贵也淳朴宽厚仁爱。因自己的放荡狂赌,害得长根无家可归,心生悲悯。队长狡黠而贪婪地巧取豪夺了福贵的地瓜,在最困难时候,家珍还是把微乎其微的米粒匀给队长一把,回家熬点米汤救救孩子。在医院里,为了救治刘县长的女人,抽干了有庆的血液,有庆死于非命。福贵要杀医生,打了县长,看清楚县长就是春生时,原谅了春生。也不要春生的钱,只是叫春生记得,欠福贵一条人命,下辈子还吧。还常用这句话激励春生挺过文化革命这道难关。福贵的农民式的宽厚包容一下子站立起来,人性得以彰显。活下去,是这个时代的期待,不止是挣扎。

小说直面苦难的现实,冷峻客观的描述,呼唤人性的回归。小说没叙述完一个时代或是一段苦难经历,就有一段心里表白,这是人文主义思想的张扬,这是对那个时代的愧怍,更是对人性的回归的呼唤。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军队溃败,抬担架的都猫着腰跑到我们跟前的空地上喊“一二三”,喊到三的时候,将担架一翻。就像倒垃圾一样,将伤员扔到地上就不管了,伤员疼得嗷嗷直叫。大雪中,几千伤号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是疼的受不了的声音,潮水一样从我们身边涌过。那呜咽声,听起来像说话,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声音凄凉不像是活人发出的。天亮的时候,几千伤号都死了。读起来叫人血寒齿冷,感到人性的缺失。战争使人像魔鬼。俘虏们在解放军营地里吃馒头的细节,很是叫人充盈着泪水,感受到对人性的饕餮。一大片吃东西的声音,比几百头猪吃东西的巨响还大。有些人拼命咳嗽,一声比一声高;有的捂着腰疼得眼泪直流,更多的人都抬着脑袋对天空直瞪眼,身体一动不动。这是幸福的痛苦。苦根就没那么幸福了,苦根是被痛苦的幸福夺取了生命,才六七岁。苦根嘴里嚼着天下最好的豆子,是被撑死的。因为他已经看到改革开放的曙光了。他的手就要够到幸福的门槛了。那是对梦想的召唤,是对时代的人性的呼唤。

“死亡”是对贫穷和那个疯狂的时代的控诉。福贵父母的死,是对旧社会民间乱想的否定;有庆的死,是对文化革命前盲目地专权崇拜的否定;春生的死,是对文化革命时期思想混乱的错误意识的否定;家珍的死,是对贫穷的时代错误思想的否定;苦根的死,是对改革开放初期社会的管理制度的欠缺的否定。富贵一生经历了六次亲人的死别,福贵就这样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熬着,坚强地挺过来。熬到了改革开放时期,福贵和他那头也叫福贵的水牛快乐地“为活着而活着”,为了梦想活着,这就是小说的审美价值。

读余华的小说《活着》,叫人不敢忘记苦难,更叫人在苦难中获得新生。以一种坚韧的意志,乐观的态度,坚定的信念,宽大的胸怀,好好地活着,完成活着的人梦想,实现人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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