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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7 11:15:06 

过眼烟云(外二篇)


孙宏文

 

小的时候,常听爸爸说:“都是过眼烟云”。爸爸说过,我听了并不解其意,全都当成了耳旁风。

长大了后,参加工作、出差、旅游看一路风景,是过眼烟云;坐飞机,从机窗往外鸟瞰,起伏绵延的高山峻岭一闪而过,是过眼烟云;看明亮如镜般的江河湖泊转瞬即失,是过眼烟云;坐火车、轮船、汽车,放眼望去是树木、农田、村庄、高楼、桥梁、涵洞、山野、劳作的农民及蓝天的云、大海,一路赏观虽各有不同,但也是过眼烟云。此时,我想起爸爸说过的“过眼烟云”也就是这般意思了。

然而,当我退休了以后,回想起五六十年成长拼博中有荣有辱、有苦有乐、有悲有喜,有失有得的人生经历,才真正懂得了“过眼烟云”的真正含义。

人生有追求、有目标、有理想、有抱负才能激励人奋进,才能以其不畏艰难困苦大无畏的精神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但目标随着人的年龄的增长,各阶段的志向也各有不同,比如人们在小的时候的理想是立志当工程师、教授、医生、当兵、警察、飞行员、司机……,这些目标虽然是单纯的,但却反映出一个人从小的志向。到了小学的时候,立志考重点高中、上重点班、考重点大学直至留学,这是读书时人们的理想。

参加工作后,进入党政机关,其起点是努力工作,积极进取,当股长、科长、处长……,进入企业后,则想的是钻研业务技术,当工程师、当总管、老总、总裁、董事长。在科研、卫生医疗、新闻媒体、军队、学校等各行各业都想施展拳脚,搞出一鸣惊人的成果,然后一鹤冲天。

总之,人们对以上的追求无可厚非,但其用心是为公为私可就大有说头。如果是为党为国为民,对他们有的只是褒奖。诸如科学家钱学森、水稻专家袁隆平、人民公仆焦裕禄……对他们人民只有颂扬,他们致力科研永不言败的强国精神,勤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和他们创建的丰功伟绩都将成为世世代代人的一面镜子而载入史册。

如果,他们追求只是做人上人、享受快乐,享受权力带给的巨大利益,那他们有的只是贬。诸如中央媒体屡屡曝光的贪腐高官,他们用人民给的公权力谋私腐败、结党营私、攀附权贵、贪赃枉法直至被绳之以法,终究会被钉入历史的耻辱柱上,所有的一切财富随着入狱而成为过眼烟云。就如同清康熙年间的何绅,虽富可敌国,但终究走上了身败名裂的一条不归路。对他来讲,几十年的经营,巨大的财富都华为乌有,也是过眼烟云。恰如当今社会流传所说,高官厚禄也是天天上班,居住豪宅也是卧榻一间,天天山珍海味也是一日三餐……这一切告诉人们,无论你官位多大、权柄多重、财富多少都不能代表你的永远,这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历史上历朝历代的更迭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唐朝诗人崔颢的《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云,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云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譬如历史故事:某朝宰相老家修缮宅院为一堵墙与邻居发生纠纷而不得解决,家仆遂往京城写信告之宰相。宰相在复信中说:千里寄书为堵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以上足以说明,人的一生,仅仅是过程,无论是你发明创造的,留给社会的一切,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将与你无关,像过眼烟云一样逝去。这些只能证明你此生没有虚度,留给社会的富贵财富人们会永记。留给社会的骂名,人们会永远唾弃。

由此,我感悟到,不是你的东西,不必巧取豪夺,即便得手,非正当所得,也必将成为过眼烟云。

门前古柳

在我刚刚懂事时,我家门前有棵柳。在当时,这棵柳大人相拥而抱,约有五六搂粗。主干有4米多高,在多个次干中最高处能有20多米高,树冠圆圆,覆盖着近千平方米的地面。

大柳树的西北侧和东北侧是居住房,两侧的中间是马路。我家房子在树的西北侧,院子内的棚厦子就是大柳树的枝杈底下,居住房也在次主干的枝杈底下。我家南侧的住房是堂叔伯爷爷家,大柳树的枝杈也探过院墙进了院子,进了主房顶。大柳树东南侧也是枝杈下垂,离地面仅有2米左右,树杈下是朝阳通往建昌的大马路。无论春夏,还是秋冬,过往车辆在巨大伞状的树冠下驶过则都需缓缓前行,这是因低垂的树干枝杈会时时刮碰着车辆或乘车的人。为此,大马车路过树下总要把扬着的手中鞭子放下,敞篷汽车驶过枝杈总要啪嗒啪嗒的拍打着车辆,站在车里的人总是要缩头、弯腰或蹲下,以免枝杈刮伤他们的头或肩。为此,每当有汽车驶过,司机总是提前按响了喇叭,似乎像是向大柳树表示致敬,又像是警示车上站着的人注意安全别让树枝刮蹭到头。

大柳树见证了社会的兴衰与发展,见证了村里家乡户户的生活变化,见证村中孩子们的成长,更见证了每一家人的喜怒哀乐,唯一没有见证的是这棵大柳树究竟有多大岁数,树龄有多长。儿时,我曾问过我90多岁的老太爷,老太爷也没有答案,他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这树长了多少年,我小的时候就这么大呀。”

或许是年代久远,或许是树也有灵性,或许是村人们对大树的敬畏,在我小的时候没有见过村里人们上过这棵大柳树。春天,大柳树长出了嫩叶和柳狗,没有人去砍树枝捋柳叶柳狗,大柳树长的枝繁叶茂。夏天,树枝层层交错、枝杈相连、层层迭迭,几乎柳叶把大树封的密不透风,就像撑开的一把巨大的伞、巨大的帷盖一样村中的人遮阳挡雨。

曾记得,每到夏季,孩子们就在树下嬉耍;男人们坐在石块、石墩上吸烟、歇息、纳凉,说着地里庄稼的事。女人们则拿着针线坐在一处,张家长李家短的唠着家常嗑。有的撸起裤腿在腿上搓着麻绳;有的甩开胳膊,拉着麻绳次溜次溜地纳着鞋底;有的抱着吃奶的孩子在逗耍,整个大树下呈现出的是农家人的合谐、农家特有的闲情逸致。夏季,大树像母鸡、又像大鸟把她的儿女们揽在羽翼翼下,庇荫着儿女们,温暖着儿女们。

说不清楚小时候夏天的天气咋就那么热,热到从树荫下回到家里就出汗,或许习惯了在树荫下凉爽,或许是土坯房不透气的原因,或许是天气真的热。夜晚,当我在屋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和哥哥就卷起被褥爬上院内棚厦的房顶,躺在大树低垂的树杈下边,习习的凉风,让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在大柳树下度过了童年、少年,当我青年时期在大学读书毕业回家时,发现我们村子的变化:大马路宽了、直了、路边土坯房没有了。然而,让我竟然意想不到的是:那棵几代人留下的古柳不见了。我疑惑地问爸爸,爸爸说在我上学的期间公路要取直拓宽,咱家房子和大柳树都在取直拓宽拆除砍掉之内,国家给了拆迁费和房基地,家里就在新址盖了新房,大柳树给了补偿,咱家也分了一些,给你往学校邮的钱就是树钱呀。听了爸爸的述说,对大柳树的留恋,让我流下了泪水。从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大柳树了。

如今,每每从城里回到乡下老家,虽住在新房里,但每天早起必定如前一样看看窗外,尽管大柳树不在了,然而在我的脑海中,那挺拔、粗大、高昂的如帷盖的巨大的古柳仍然屹立着。

漏锅

“妈,锅底又滴水了啦。”正在灶台淘米的妈妈赶紧猫下腰往灶膛瞅了瞅,说了声“可不是嘛。”随后,妈妈就用水瓢一下下的把锅里的水勺出来。我用烧火棍把灶膛里的柴火拍灭,静静等妈妈补锅。

妈掏净了锅里的水,立马到里屋找来一块锡纸,把锡纸撕下一小块捻成稔子塞在锅底缝眼上捺实,就又把掏出来的水倒回锅里,妈又猫下腰看了看锅底不漏了,就说了句“老三,烧火吧,没事了。”

我家3间房子,房子的相(向)口是东向,南北两间搭的是土坯大炕的住处,中间是厨房和出入的过道,厨房有两个灶台连着火炕。冬天,就集中烧火把住的一铺炕烧热取暖。夏天,天热烧火多炕热屋热,就花叉着烧那口漏锅:这漏锅也不是每次烧火做饭都漏,是有时漏,有时不漏。

不漏,是因上次做饭没有用铲子铲锅底,没碰到堵漏的锡纸。

漏,是因做饭、做菜、或热饭锅底有了锅巴,用铲子铲时忘了锅漏处和不注意铲掉了锅底的锡纸,锡纸掉了锅就漏了。

对此,我曾问过妈妈,为什么不换口锅呢?妈说了一番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妈妈不到20岁就来到我家,到我家没过三两年爷爷就张罗着把家分了。分家时,除我没有结婚的叔叔和姑姑留在爷爷奶奶跟前外,我那已结婚的大伯、二伯也和我的爸爸一样分了出去,也都是各自找房去住。分家的目的,一是减轻家庭负担。那时这一大家子有十二三口人,吃用都是爷爷一人的事,是吃饭两桌子,干事没人靠前。二是房子不够住,3间房除一间做厨房外,另两间是结婚的大伯和二伯住,爷爷奶奶带着我父亲和叔叔姑姑住在院内的南北厢房。

爸爸分家后,身无分文并同两个伯伯一样担了饥荒。自建住房不可能,就在村中一家找了闲房住下。可安顿好了家发现,这家闲房没有灶台,不能生火做饭,爸爸对此唉声叹气。妈妈看着身无分文,又一翻莫展的爸爸,就在屋里箱子里翻腾着,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包袱从里拿出两块银元(大洋)递给爸爸说:“去,买口锅吧。”

爸爸接过2块银元后就走出了家门。后来得知了妈妈这2块银元是小时候过年时,姥爷、姥姥给的压岁钱,一直存放着没有舍得花,这次在用钱时拿来派上了用场。家里离商店不很远,时间不算很长,爸就买回一口十六印锅并顶在头上回了家。爸到家后就找人砌灶搭锅台把锅安上。晚上,妈用猪皮擦了锅锈、迷了沙眼后,又煮了一锅粥,就算安了家过上了自己的日子。

爸妈分家时从爷爷那分了几亩簿田后就租了出去,自己在外村找了一分教书先生的工作用以谋生。

爸妈在外借房住了五六年的时间,先后生了大哥、二哥和我,由于爸爸月月有进项,妈妈又勤俭持家,日子逐渐好了起来。爸爸就有了打算建房的想法。一天,爸爸对妈说:“咱们在外住总不是个法,那叫居无定所,再说孩子们也多了,应该让孩子们有个自己的家。妈妈向来听爸爸的话,同意了爸爸的意见就开始张罗自己建房。有了可支配的钱财,盖房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没有多久五间砖瓦结构的新房就建好了。

搬家那天,妈妈没忘自己花2块银元买的铁锅,走时从灶台上拔下那锅拿到新房又安在灶台上。虽然家里已安上了口锅,但妈妈做饭菜总是爱用这口锅。妈说用这口锅用顺手了。妈妈是用这口锅贴大干面子,干面子熟了要用铲子铲掉,炒菜要用铲子翻铲,做粥做米饭火大锅底起了嘎嘎,也用铲子铲。时间久了,铲子磨短了、磨薄了,锅也铲薄了,最后把锅铲漏了。

锅漏了,可妈妈仍舍不得扔掉,漏了就堵,堵了再漏,漏了再堵就这样循环使用着,直至我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后回家时,见妈妈还用着那口锅。十多前,妈妈去世了。随着妈妈的离去,那口锅没有再用了,被弟弟用在了咸菜缸上当了缸盖,我回家,每每看到那口漏锅就想起妈妈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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