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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7 11:24:08 

杏儿,虫儿(外一篇)


彭曙辉

  这个夏天,炎热几天又狂风暴雨几日,总觉得日子难熬。尽管这般气候,内弟承包山上的大扁杏依然貌似丰收,几次催我去采摘。

 那片有四五十棵杏树的林子虽遭遇春旱夏雨也是枝头果实挂得满满,可见杏的顽强生命力。

家人一股脑地用车载回有四五百斤之多,大筐小袋的挤满了楼下的铁棚子。我开心地参与了这次杏的一系列活动,先是把树上的杏打落在地再拾进筐袋装车拉回来,很辛苦也挺有乐趣。

大扁杏个头不大、皮薄、杏核扁扁的,偶尔尝一口杏皮会酸得皱眉头,明白人来指点,这种杏只能吃杏核。

剥杏核(果农叫捏杏核)的任务很快落在我身上,说我在杏的前期活动中表现不佳,现在关键的、有科技含量的剥杏核自然受罚归我。那么多半红半青的杏儿期待我尽快帮它们脱去沉沉甸甸的外衣,尽展杏核的风采,我欣然接受了。

仅劳作一天,我发现杏儿被虫儿侵害过的竟有五分之一。难道内弟图热闹有意在杏树中挑出五分之一养虫又让五分之四的杏儿一生相伴,我有些茫然。

我把干净、规整的杏核丢进盆里,把有虫的杏连皮带核及虫儿一起扔掉,与其它未剥动的杏儿们隔离开。

干这个活先是受到杏儿的诱惑,接着又是懊丧。当双手指掰开杏儿,看到那条小小的、红红的、肉肉的虫儿在里面翻转运动,飞出一层层深黄色的沫子,觉得很不舒服,我愤怒地一次次把它们撇出一两米远的地方。

在地上,半厘米长的小肉虫被尾部推着一拱一拱地向前爬,不时地抬起乳白色的小脑袋左右张望,它是在辩别方向还是在嗅觉气味,或许是在寻找伙伴,再就是躲避着随时遇到的危险。

虫儿向前爬了有两米远,这个距离是在扁圆杏儿里绕杏核的100圈。虫儿转来转去,最后选择向南爬行,偶尔方向偏差还会慢慢矫正再一直向南。

我觉得好奇怪.虫儿辨识方向能力如此之强,这是生命的本能还是受地球磁场的诱惑呢。我想起之前冲刷地面水流过后从地缝里爬出的潮虫、蜈蚣、蚯蚓、钱串子等几种小虫,它们都是顶着水流执着地向南爬,联想这次杏虫儿的行为更理解了小小昆虫是在为生存而拼命地奔波。

爬行中的虫儿並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寻找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原来生长于半厘米见方的杏肉里是它们安居乐业的自由王国,有宽敞的吃饭、睡眠、游玩的空间,身体的残留物也自然地排放、堆积,没有约束。

虫儿们不会想到同一棵树上还有成千百上千的同类,也有上百个虫儿王国是它的邻居,它们之间相互不知,互相不扰,活得快乐,享有一生的独立与自由,但是它们不知道树上的同类命运都掌控在人的手中。

采摘杏儿的人基本分辨不出哪个杏里包藏着一个虫儿的世界,面对虫儿在里面辛勤劳作后最先脸红且鲜艳的杏儿,采摘人会先把它们选中,恰恰过早地进入人的口袋却成了虫儿们的灾难。

                                                                            迷失在村路

前几天听朋友说100多公里外的尖子山雪景不错,正好星期日休息我约四个文友驱车前往。从县城踏上通往农村的路上大家约定此行每人写一篇赞美雪景的散文,所以这次赏雪之行就成了采风之旅。

    年龄最大的兄长亲自驾车,我和其他年龄小的弟弟在车上连说带笑,论古谈今,文学艺术,吃穿住行,每个人夸夸其谈,也没人为司机兄长看路。

这几年,农村的公路建设很快,柏油路面,两侧有路树,路中间有黄色隔线,看上去很气派。

我坐在车上随眼望去,雪地已被风吹成一个个小雪堆,露出一片片儿黄土地,路边沟里堆积着的残雪掺着枯枝败叶,几株荒草在随风摇曳。

爱写诗的弟弟说,很久没来农村,不知公路已是这模样。

小轿车在司机兄长谨慎驾驶中以匀速行驶在通往尖子山公路上。

大约走了一半路程,公路开始有不少交叉和开口。司机兄长凭20多年驾龄来辨识确认,路面宽、路中间有黄漆界限的是县级、乡级公路,走这样路没错。

车又走了10多公里,前面出现两个道口,司机兄长自言自语,路宽,有路树是大路可继续直行。

我们在车内的嬉笑声,惹得司机兄长驾车速度变慢。写诗的弟弟催促他快点开,司机兄长不高兴了,你们开心释怀,我这道不熟,又没人指路。

经常在杂志发些杂文的弟弟说,人车都交给你了,随你怎么走。

这时司机兄长停下车,大家以为他生气要罢工,一问才说,前面又有岔路不知咋走。

我不假思索地说,还是你那套老理论,宽路、有树、直行啊。

司机兄长不耐烦了,你们看看,哪条路都不窄,也有路树。

那就下车找路标。我下了车,走了十多米看见路边立着个牌子,望北村,就是这个方向,但是不是这条路说不好。

车上5人都疑惑,难道通向村的路也这宽,想必是一个大村,或富村、名村。

司机兄长发动车,那就按路标指示走吧!

车沿着有双向车道宽的路向前又走了有5公里。坐在车上向前方望去,一座穿着白色衣裳的山隐绰绰地呈现眼前,山顶白花花看似开了刃的尖刀,令人震撼,惊奇,联想。

此时,司机兄长关心的不是远处的山而是脚下路。在他印象中,在农村找路很容易,公路是通县城的,大路是通乡里的,有车辙的小路是进村的。而眼下大路变公路,小路变大路,使有20多年驾驶经验的老师傅也发蒙了。

说话间,车已开进一个村庄。进村的路变成水泥铺制的灰白色路面。再看村子里约20户人家散落于大树小树之间,粉红色房子在雪景中很显眼。几只冻得哆哆嗦嗦的鸭子在路边摇摇摆摆行走,一点没有给车让路的意思,反而张开翅膀几乎与车并行。

爱写诗的弟弟说,村子不大,路有档次。

司机兄长叹着气,是按大路走的,咋就进村了呢。

我插言说,敢情咱们走的一直是村路啊。

司机兄长说,不可能,明明是宽宽的、带路树的、中间还有黄线的。

我有点埋怨称老师傅的兄长,咱们是少见多怪了,现在是村村通路,这村路就是现实存在,看看吧,不信、不服不行。

要给司机兄长点赞,他驾车的倒行技术比正驶要好,这一个猛劲儿车倒行100多米出了村子。

车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司机大哥下车,坐在路边石上,一言不发。车上几个人刚才埋怨他几句,特别是爱写诗的弟弟的刺耳话,惹司机兄长生气了。平时大家很尊重兄长,说大哥特别有样,处处关照弟弟们,今天为了村路把他得罪了不应该。

我们几人围站在他面前,不知说什么好。爱写诗的弟弟鞠躬,连声说对不起,他也不搭理,这看来兄长真要罢工了,赏雪采风是惹了一肚子气,都怪文人们嘴臭,啥都敢说,不加遮拦,连最不爱挑事的兄长都忍受不起了。

大家正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司机兄长猛地站起来,没事,歇一会儿,等来车打听打听道。司机兄长的这句话显得底气不足。

几个人一下松弛下来,爱写诗的弟弟说,你这一沉默,可把我们吓坏了,我觉得你不是小气的人。我接茬说,老大哥大风大浪都闯过,这条大路,这点小事算啥,大不了,从头再走。大家勉强地笑了。

迷失在村路不能怪兄长,或许是这村路太诱惑了,让平常说一不二从不服软的兄长此时也乖乖下车等候过路车或人。

不一会儿过来一辆车,司机兄长站在路中间抬起右臂手掌挺立,像交警指挥停车的标准手势,那姿势挺帅的。

司机兄长与那个司机一交流两人都笑了。那个司机说他也是按柏油大路误入了两个村子,正往回走打听道呢。两个人边比划边叨咕,最后达成共识,等当地百姓问明白再走。

两个年龄相仿,同是迷路人,此刻像是相怜的病友,站在公路上向远处张望不言不语。

一辆农用大三轮车速度不慢地开过来,看来这条路司机太熟了,他驾驶自如,一个猛刹车停在了两人身边。

迷路了吧?说完用手指指后面,这条公路是乡道,一路开岔的都是村路,和大路档次一样,不少新司机到这里都会迷失在村路的。

司机兄长一听有点上火,自己已被列入新司机迷路的行列。不好意思,你们这村路让我掉链子了。

三轮车司机“哈哈”地笑了,正好来看看我们村路,不是说“要想富先修路”嘛。

我马上给司机兄长解围迎合着,对,小康之路啊!

这时三个司机都笑了。三轮车司机掏出烟卷递过来谁都摇头谢过,我想兄长此时已没有心思过烟瘾了。三轮车司机说,我赶紧去送货,你们顺着我指的方向走吧,说完上车打火快速地离开。

司机兄长伸开了腰,车速快了,一路前行,终于来到尖子山脚下。他举起双臂,仰天大笑,我冲他说了一句,今天是胜利到达不是顺利到达啊。

几个文学好友在山上留影,纪念这次平凡又有意义的村路之旅。我往山下望去,忽然感觉那条村路金光闪闪的,接着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如海市蜃楼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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