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下的乡村,被蒸烤得几乎要熟了。阳光下的一切都是烫手的,就连风都是热乎乎的,吹在脸上,像是有火苗烤着一样。
这一段时间,因为干旱,我的心里焦躁不安,每天都无精打采,忧心忡忡。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离开这个十年九旱的鬼地方。
8月2日,又是一个高温天气。正好有朋友开轿车来家里,说去凌河湾风景区漂流,朋友的爱人力劝我相随。好久没有出去玩的我,就像要去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一样,梳洗打扮一番。平日里邋里邋遢的农妇,换一身时尚的白色套裙,脸上轻饰淡妆,嘴唇上抹点口红,整个人看上去时尚靓丽,就像变了一个人。
从我家到风景区只有十几里路,坐轿车很快就到了。
小凌河的水,还是纯天然的,河水清澈见底。河那边是一座座山峰,山峰上生长着各种树木,郁郁葱葱,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天边。
此时虽然高温,可这里碧波荡漾,微风习习。小巧玲珑的橡皮筏,随着水流,就像一片片树叶一样飘向远方。坐在上面的游客,身穿黄色救生衣,与蓝天白云、绿树红花相映衬,分外妖娆。人们不时撩起水来撒向对方的脸上,大家发出欢快的笑声。
离河边不远的半山腰上,有一家农家乐,房上飘着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农家菜的浓香。
这个小小的风景区,虽然无法和大规模的旅游胜地相媲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饭店、宾馆、花园、商店等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风景区的各个地方。
在朋友买票的空隙,我在岸边,寻一块石头坐在那里,把双脚浸泡在河水里,水凉凉的,好爽快呀!河对岸是一片开得正热闹的格桑花。红的、粉的和白的花朵,你推我一把,我拥你一下,在私下说我哪。我都能听见她们欢快的笑声了。
河面上漂流的筏子越来越多,打闹嬉笑声,随着潺潺流水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凌河湾成了欢乐的海洋。
此时的我,早就忘记了是酷暑难耐的季节,心里面有说不出的畅快清凉。偶有工作人员欢快地向我打招呼,仔细一看都是熟人。看他们的眉眼里都是笑。
因为漂流的人太多,我们一行人很晚才踏上小橡皮筏子。
我和爱人坐在一个小筏子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漂流,心里又紧张又兴奋。所谓的漂流,就是任筏子自顾自地漂向下游。
此时,我的头发被焦阳晒得滚热。我学着大家,把双手放进河水里,感觉不那么热了——远远看去,黄色的筏子像一朵朵的花朵,在河里盛开着。
随着筏子顺流而下,岸两边的青山绿水,如十里画廊,是那样的秀美迷人。漂流的人们,都玩的特别开心。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盆,遇到路过的筏子就开始互相泼水。虽然都素不相识,但没有陌生感。每个人身上、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欢快的笑声,在河面上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人们很享受漂流的清爽和自由。在筏子上,大声说笑,任凭筏子带着自己,在河面上漂来漂去。我很享受地坐在筏子上,看头顶上的白云慢慢飘过,看微风轻轻掠过河面,水面荡起鱼鳞一样的波纹,一层追逐着一层,一直隐没在岸边。
就这样漂呀漂,遇到陌生人就互相打水仗,水花飞溅,满脸是水,却依然笑声不断。人只有这个时候,是纯粹的快乐,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水流飘散。我就像个孩子似的,回归了本真。
就这样漂着漂着,浮躁的心趋于平静,灵魂似乎找到了栖息地,整个人都融入山水之间。
当我踏上岸时,夕阳西下,粉红色的晚霞,笼罩着整个河面,人们的笑脸是粉红色的,河水是粉红色的,多像个美丽又缥缈的梦呀!
面包车拉着我们回到漂流的出发点换衣服。虽然是黄昏,但仍旧有很多人在那游玩。这样热闹的景象,让我想起几十年前,全村人集体看电影,看戏的情景。我的眼角有点潮湿了!
那一刻,我感觉家乡建了旅游区,是多么好的事情,不光为本地农民解决就业问题,也不再让乡村有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还有不愿意用血汗钱旅游的农民,可以不花一分钱,就可以来到风景区游玩。特别是让我这个“不务正业”的人,心里乐开了花,因为我喜欢游玩,喜欢浪漫。
返程时,我突然对爱人说,我哪也不想去了,人只有在自己的故乡,心才是最安宁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身子还在摇呀摇。我整个人好像睡在摇篮里,身边,仿佛有母亲在唱歌。好长时间处于失眠状态的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原载《辽宁职工报》2018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