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宗教也有范本,《圣经》无疑就是西方宗教的范本。如果说文学也有宗教范本,《诗经》是当之无愧的。《诗经》是中国诗歌文学的巅峰之作,唐诗宋词是无法与之比拟的。辽宁省朝阳市作家协会主席邸玉超对《诗经》这座高峰是偏爱的。他在《诗经》里《明月清风任徜徉》(发表于《西部散文》2019年第1期),他发现了崇高,也发现了超越崇高的东西。他不仅发现了爱情城堡,也发现了对生命的平和心安的态度,以及中国建筑文化背后的崇高。
最美丽的爱情城堡,不是安徒生《瓦尔都窗前的一瞥》里的浪漫的城墙,那里的土壤太年轻。中国的土地厚重,城墙也宽阔,也有文华味。城门两侧的观楼,就非常适合诗意的男女幽会。“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子衿》)就柔肠百结,爱怨相生,心似油煎,踟蹰而行。“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汝之为美,美人之遗”。(《静女》)就连花言巧语都是诗意地牵念。作家在浪漫美好的诗意爱情里发现的是单纯与崇高,也发现了现代人的世俗与庸俗。作家发现了老学究们的严谨厚道的学术态度,也发现了当今的学术不端与污秽。
《诗经》里的爱情,不仅在城堡,也在东城之外,犹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作家认为,如果一个城市连一个谈恋爱的地方都没有,那么这个城市是丑陋的,即使是金子堆起的。作家的人文情怀就彰显出来。黑格尔说,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高尚的道德律,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英国作家约瑟夫·拉迪亚得·吉普林的名言:世上两件事最为崇高,一是爱情,一是战争。两者异曲同工,初恋的爱情是美好和崇高的,战争的结束是崇高和美好的。爱情在城外是浪漫的,婚姻在城内似乎是安全的,因为婚姻这个瓷器是禁不得意外地触碰的。现今的中国,不仅要关注爱情,更要关注婚姻的牢固。这不仅是作家的责任,也是社会的责任。
中国的爱情似乎总与植物有关。现今,玫瑰是中国的爱情花,两千多年前就不一定了。譬如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有桃花般灿烂的婚庆。而今也有桃花运的婚外恋。历经风霜磨练的爱情之花更加芬芳,物质贫瘠的生活里更显出精神生活的力量。现今的人就诱惑太多,羁绊太多,缺失了几分单纯与纯净。不然,一曲《蒹葭》改版的《在水一方》何以风靡一个时代,叫人涕泪涟涟。《诗经》不仅是一个爱情世界,也是一个怨妇的世界,更是一个抗争的世界。因为他们心怀美好,哪怕一株车轱辘菜,也取一个女人一样的名字:芣苢。平平常常土头土脑的萝卜,取名菲,就像英国女孩。大头菜,无论取名甘蓝,蔓菁,都比不上葑妩媚。美丽的名字源于崇高的心灵。那就是对生命的敬畏,其实人生与草何异?应该是草贵而人贱,当今的世界,在大自然面前不是这样吗?乡愁不仅是母亲的味道,更是童年和草木的味道。
《诗经》是一片非洲马拉马拉丛林般天然而神奇的文字,是一条亚马孙河一样神秘而野性的诗河,更是一片未开垦的文化的处女地。不仅有蓊蓊郁郁的翠绿诗行般的植物,也有辉煌灿烂的建筑。既有中等人家整齐栗树的院落,也有鼠洞斑驳的农家小屋,更有《斯干》富丽堂皇的宫廷建筑。终南山下,筑室百堵。屋檐上翘如鸟展翅,彩绘如雉鸡的羽毛光鲜漂亮。前庭平平整整,楹柱高大轩昂,室内富丽堂皇。不仅是技术,更是一种艺术。
《诗经》里的建筑就像美学里的小说,是一个民族的兴衰史。不仅有建筑技巧,更有占卜五行八卦阴阳黄金分割,还有宗教祭祀,还有中国的神。研究中国文化,不仅看活的建筑,还有地下的陵寝,它们与地上的建筑相映生辉,构成了中国文化的主旋律。
《诗经》是中国诗歌文学的高峰,作家邸玉超不仅偏爱文学,更关注崇高的生命,爱情,以及文化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