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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22 10:21:50 

山路弯弯


王庆民

我,比共和国小一岁,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的喜悦,见识过奋然前行的悲欢离合。

邻居家的二姐,小名国红,大我一岁,和伟大的祖国同龄。多少年后,我才知道老人给她起的小名的含义。她生在建国日,父母希望她和共和国一样红。我7岁上学,她8岁上学,一个班,又是近邻。“远亲不如近邻”,上学一起去,回家一起玩儿,我没有亲姐,妈妈让我叫她二姐。到三年级,二姐辍学了。那是挨饿的年月,挖野菜、捡柴火,二姐成了家里的劳动力。星期天或是放学后,二姐经常喊我去和她剜野菜、捡“疙瘩棒儿”。春夏,天长,我俩经常去北坡的大沟,有阴凉。剜苦麻子、野鸡膀子、小白蒿,捡小树枝儿、水冲出裸露在坎子边的小荆条疙瘩、圪针根子。

为一口吃一把烧,十几岁的我们---有时有本家二哥和刘家大姐---就在弯弯的山间小路挎着个破筐奔走。

等我读完中学,一律回乡,到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时候,二姐,已是一位标准的女社员。记得解放军在我村支农时,一再表扬二姐,说她“鱼鳞坑”挖得还快还好,植树造林,是标兵。

记得,一天晚饭后,二姐喊我,让我陪她去公社看看奉命撤离的解放军。深秋的夜晚,一起走上往公社去的山边小路。我知道连指挥部设在花果山下的一栋瓦房里。山边的小路,弯弯曲曲,乱草纵横,走了近10里到指挥部的时候,已是夜色沉沉。那时,柴草茂密的地段不多,这里是公社花果山封山,又是部队的临时营房,草木在朦胧的秋夜,把山路更拉进了昏暗。昏黄的几缕光在坎上的树间钻出来,我和二姐说:“朝闪光的方向走,就到了。”二姐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顺势整整衣襟,正正头上戴的班长送我的真军帽,才觉得手心似乎都是冰凉的汗。

我一声正规的报告,走进了连指挥部。连首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俩,送我们到坎下,“山路弯弯,黑呀,伢子好走。”首长说。路上二姐问:“解放军说啥意思?”“山路黑,孩子再见。”“咱都这大了,怎还叫孩子?”“可能四川方言,就这么说。”“还是你们念书的,懂得多。”其实我心里在想,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这么大怎还叫孩子呢!孩子,能这么懂“全国学习解放军”吗!

夜的深秋,很冷。我俩都是薄薄的汗衫,走得很近,似乎在遮一些寒气。我顺着“伢子”这话,给二姐讲方言,讲“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讲路黑也不怕,“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不着边际地讲,不着边际地到家了!山路弯弯,夜路茫茫。我走到家门口回头一望,二姐还在她家的后门看着我。

走山路夜路,我很习惯。以前曾经和爸爸抱怨过,咱这嘎达儿就不像人家平原大平道好走。我念中学时,还没有现在四通八达的沥青公路,更别说村村通工程了。20里路,要翻一座梁,蹚一条河。那时学校作息时间必须严格遵守,没车,连自行车都没有。贪黑走弯弯的山路、跋涉烂泥的河滩,掉河,满脚湿泥,常有的事。一年夏天,爸爸从三线筑路工地告假回来,简直震惊了我。爸爸用一天时间徒步90多里,从工地走回家。多少年后,我骑自行车寻访过爸爸回家的路:大林腰子-东大屯-于班营子-南三家子-苑家沟-四营子-二车户沟-郑杖子,两涉小凌河,爬过记不清多少大梁岗子,山路弯弯,有荒草河滩,有羊肠小道。头半道瞅着羊山,后半道奔小孤山。看准大方向,脚下的道就不会错。那时我问“怎不坐汽车?”“给了三天假,要坐车,走弓背,换车等一宿,来回都不赶趟儿了。走弓弦,还能在家待一天。”有了父亲的言传身教,我从不觉得路不好走了。

我在木头城子中学工作时,跨越大柏山的公路一条也没有。如果乘汽车,也需要到朝阳换乘,走大弓背,约260里。我骑自行车,从桃园上梁,梁顶附近磨盘大的石头间弯弯的小路,我得把自行车扛起来,可一想起老一辈走过的漫长艰难,我,一身汗就过去了,这算什么。

岁月悠悠,今天,宽阔平坦的大路修到脚下,汽车、各式小轿车开到家,停在院子里。走过山路弯弯,迎来了绚丽的明天。

二姐,我们这一辈开始迎来了好时代,过上了好日子。

                                                   

  原载《朝阳日报》2019年7月20日(华彩70周年征文特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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